“手枪是在山里挖山货时捡的。”小树笑着说,“老总,您肯定知道,前段时间,天台山经常打仗,我们就是在那里捡的。这手枪老总要是喜欢,你尽管留着用。只要放了我们就行。”
敌长官吐了一口烟圈,说:“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着红军游击队干坏事。别以为老子什么都不懂。”
站在长官旁边的一个士兵说:“排长,这两个小子关哪儿呢?”
排长扔掉烟头,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把这两个小子押到临时警署去。”
“是。”两个士兵推着苏遇和小树出了屋子。
排长对另一个士兵说:“赶快去报告楚连长,我们抓了两个红军的探子。”
“是,排长。”士兵从屋里出来,跑出了院子。
士兵押着苏遇和小树回到起初他们行动的警署。
进了院子,苏遇发现,这个院子里房间远比在外面看的要多。
进了大门,正对着是正屋,两侧还有厢房,整个院落呈倒的凹字形。他们俩被关在西厢房靠里的一间屋子。
屋里除了点着一盏油灯。什么都没有,不要说床铺、棕垫,连一堆杂草都没有。
屋门从外面锁上了。两人被捆着手,坐在地上。
小树深感愧疚地说:“二哥,实在对不住啊,我不该贸然行动,连累了你。”
苏遇扭动了一下被麻绳绑着的胳膊,说:“都到这份上了,说那些有啥用。想想怎么才能逃出去。”
“七星应该跑回去了,前面还有几个兄弟,也都回依云镇了。”
“他们就是回去又能怎么样,你还指望着他们来救我们?”
“他们肯定不行。不过,他们应该会去找红军。”
“但愿吧,”苏遇说,“以后重大行动前,我们要商量着来,你不能再自作主张。”
“是,教导员同志。”小树说,“如果今晚敌人把我俩枪毙了,那就有点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苏遇说,“你有什么可惜的?”
“可惜我那媳妇,跟我没过几天好日子,唉……”
“后悔了吧?”苏遇说,“当初你爹给你娶媳妇,就是不想让你参加儿童团,不想让你跟着红军走。你不听,非要跟你爹对着干,还偷偷搞起红孩儿帮,现在,后悔也晚了。”
“其实,也没啥后悔的。”小树说,“不跟农民革命军的队伍在一起,或许早就死在敌人的乱枪之下了。”
“小树,你怕不怕死?”
“怕,也不怕。”小树说,“以前经常听人说,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人死了会再投胎,像猪八戒那样,变个模样又回到这个世界上?”
“这些事我也搞不懂。”苏遇说,“怪力乱神,孔夫子都不谈这些。”
“孔夫子不怕死吗?”小树问。
“不知道。活着的事情都搞不明白,哪里有工夫去探究死呢?”苏遇说。
“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小树问。
“有时候,希望这世界上有鬼有神。”苏遇说,“这样,当我们离开这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里还可以与自己去世的亲人见面。有时候,又觉得好像不大可能。
“算了,管他呢?过一天,算一天。穷人的命,本来就不值钱。”
“哎,也不能看贱了自己。”苏遇说,“人来这个世上,本应该是平等的。只是因为出身不同,人才过上不同的生活。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打破这种不平,让出身不同的人,尽量过上平等的生活。”
“你说的这些,好像跟顾子城他们讲的差不多。”小树说,“他们可都是党员啊。他们的觉悟就是高。如果我能活着出去,也争取入党。”
“中国**,多么神圣的称谓,得流多少血才能配上她啊。”
两人正说着,屋子的门开了,那个排长走进来,指着小树对士兵说:“先把他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