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靠在一棵大树上,将小树送给他的折扇,打开,合上,再打开,再合上。
凤娟一会儿看看卢起,一会儿看看苏遇,一会儿又看看小树,她也被这些事情搞糊涂了。如今她只认一个道理,那就是卢起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苏遇同样在考虑前途问题。他不喜欢打打杀杀,不喜欢复仇,他只想安安静静的读书,认认真真地教小孩子识字。
他喜欢听书院里琅琅书声。他很乐意跟书生在一起高谈阔论。他更愿意在**明媚的上午,与三五好友在白玉河边吟诗作画,饮酒品茶。然而,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
他要面对的是一个残缺不全的依云镇。他要接受那个被焚毁的白玉书院。他要走一条可能是他不愿走的路。
小溪在他们身边流淌,轻松而欢畅,鸟儿在林间鸣唱,婉转而轻扬。几个人的思绪似乎被这大自然的美妙所感染,一时间,他们忘却了血与火、生与死、爱与恨……
突然,小树从地上站起来,拔出腰间的小刀,说:“你们到现在还信不过我,是吗?”
卢起看着小树没说话。
苏遇担心小树一时冲动做傻事,忙说:“大家都是兄弟,话说开了,就没什么。”
“我是清白的。我敢对天发誓,我石小树绝没有投靠国军,没有出卖兄弟,以后也绝不干这样的事。如有违背,如此下场。”说着他一转身,左手扶在树上,右手抓住小刀,照着左手小拇指划了一刀。
鲜血顿时如注,一截小指头掉在了地上。
“哎呀呀,小树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啊?”凤娟看得又心惊又心疼,“卢起哥,你赶快给小树包扎一下,看看那根手指能不能接上。”
卢起也被小树的举动震住了。他连忙从地上捡起小树那截小指头,拿到水里冲洗干净。那截指头还有温度。
小树的刀子掉在地上,右手握着左手,嘀嗒嘀嗒地流血。他咬着嘴唇,眼里含着泪水,满脸都是不服气。
卢起找开医药包袱,拿出金创药,就要给小树接指。
小树头一扭,脸一扬,说:“不用接了,断就断了,这下你们相信了吧?”
卢起深感内疚,小树毕竟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跟他较真呢。何况小树所言也在情理之中。是卢起的怀疑把这小子逼的做出这样决绝的事。
“好兄弟,以后别这样了。赶快,把血先止住。”卢起知道那截手指是接不上了,他只能想办法让小树少受点疼痛。
苏遇连连摇头,嘴里念叨着:“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
好在卢起对于救治外伤有经验,他的包袱里常备着止血药。一番包扎之后,小树的情绪稳定下来。
“小树兄弟,我们三人同生共死,以后千万不能这样。”卢起拉过苏遇的手,与小树的手握在一起,“常相知,不相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兄弟齐心,其利断鑫。”小树又笑了,“不如我们三人结拜为兄弟吧,咱也来个桃园结义。”
“嗯,好。”卢起首先答应。
苏遇考虑了片刻。
“苏公子,”小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是穷苦人,没念过书,而你有身份的读书人,嫌弃我们?”
苏遇从卢起和小树的手中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度。他对那种温度有一丝留恋,但是,他还是将手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