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力看到儿子的举动,眉头稍稍皱了一下。即便自己身受重伤,无麻药的情况下做手术,他也没皱眉头,但是看到儿子,他的心放不下。
“顺儿,不要乱来哦。”牛大力嘱咐儿子,“你一个人力量太小,不要想着靠自己去干什么大事。”
牛顺儿看着父亲,嘴里嘣出几个字:“娘的仇已报!”
牛大力侧着躺累了,又要趴下。卢起和牛顺儿帮助翻了一下身子。
牛大力对顾子城说:“子城团长,我有几句话想跟卢大夫说,你带大家出去吧。”
子城和其他人走出里屋,牛顺儿也跟着出来。屋里只有牛大力和卢起两人。
牛大力问:“小卢大夫,你给我说实话,我这伤还有救吗?”
“有啊,这伤没生命危险,只是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我知道死不了。我是想问,我还能站起来吗?还能走路吗?”
这个问题让卢起感到为难。他不想把最坏的结果告诉牛大力,那样做对病人的打击实在太大。
“卢大夫,别瞒我,是不是我以后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卢起想了想,说:“你的伤在龙骨,恐怕以后很难站起来。不过……”
“好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了。”牛大力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伤情,“谢谢卢大夫,你把顾团长请一下吧,我还想跟他说说话。”
卢起走出屋子,让子城进去。
子城来到牛大力的床前说:“牛叔,你会好起来的,不要着急。”
“顾团长,我牛大力这一辈子没害过人,也许是因为当猎户杀生太多,才遭到如此报应。
我不怨天也不怨地,我只是担心牛顺儿还没有长大,他那孤僻的性格很容易得罪人。
这孩子从小没有娘,平时跟我在山里混,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我怕他被人引着误入歧途,也怕他没有阅历,任性行事,会吃大亏的。”
“大力叔,你好好养伤,顺儿虽然话不多,但很懂事。我们大家都会护着他的,你就放心养伤吧。”
“顾团长,牛顺儿我就托付给你了。”
“牛叔,看你说哪的话,你为工农革命军做了不少事,我们都记者呢。牛顺儿长大之后,如果要参军,或者想做其他有益于群众的事,我们都会支持他的。”
“好,那就好。”牛大力闭上眼说,“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子城使劲握了握牛大力的手,说:“牛叔,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带人先回天台山。这几个孩子在你身边,应该可以照顾好你和他们自己。”
牛大力的手松开,摆了摆,再没说话。
子城离开里屋,对众人说:“牛叔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我们也该走了。”
几个游击队员马上站起来。子城看了一眼铁虎。
铁虎转身对牛顺儿和苏遇说:“你们还小,不能参加革命,就留这儿照顾牛叔,我会抽空来看你们。”说完,他跟着子城走到院子里。
“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留下待伤好利索了再归队。”子城问铁虎。
铁虎活动了一下胳膊,笑着说:“没事,这点伤算什么。我也该回到队伍中去了。”
子城对卢起说:“卢大夫,游击队里很需要你这样的军医,受伤战士都盼望着你能回归。你是什么意见?”
卢起早就想好了,他说:“我还是暂时留下来照顾牛叔吧。”
子城说:“牛叔的伤很重,需要你的治疗,但革命队伍更需要你啊。”
卢起说:“这样一支四处游荡、居无定所的队伍,我觉得很难做你们的军医。况且,凤娟的仇还没有报。”
卢起的话铁虎也听到了。铁虎曾经答应要帮凤娟报仇,卢起才参加革命军当起军医。
可是直到现在,伤害凤娟的石大柱还活得好好的,而且越活越滋润了。对此,铁虎无言以对。他当然不好意思再劝卢起。
子城听出来,卢起对革命队伍缺乏信心。既然是这样,勉强是没用的。
与卢起抱有相似想法的人恐怕不在少数,革命队伍如何才能赢得老百姓的信任,群众为什么不愿意参加革命队伍了?
这些问题是该好好考虑考虑,否则怎么挽救革命队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