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石帮主说了,本镇的人可能都知道,外地来的人不一定知道,所以一定要有人守。直到井水变清,可以重新喝为止。”男孩很是执着。
卢起为这个男孩的精神感到欣慰。如果依云镇的大多数群众都有这男孩的觉悟,革命政权何愁不稳定。
卢起按师傅给的药方配了药,撒进井里,不一会儿,井口就冒出白气。
柳井周围的群众听说卢大夫在给井水消毒,三五成群地围了过来。
伴有一股臭味的雾气渐渐升腾,散开。周围的人闻到气味,全都跑开。
又过了一会儿,白雾散尽,井底的水清澈可见。卢起取了一桶水上来,将自己配制的草药浸泡在水里,搅拌,那水不再变浑,说明毒性已经消失。
卢起直起腰大声宣布:“柳井的水可以吃了。”
群众再次围了过来。
“真的?”
“这就可以吃了?”
看着百姓质疑的目光,卢起当众打了一桶水,舀了一勺子“咕嘟咕嘟”喝了一通。擦擦嘴,说:“看见了吧,没事。放心吃吧。”
众人似乎还不太相信,他们要看看这卢大夫喝了水有什么反应。
卢起收拾好自己的行头,绕着井亭走了几圈,以示自己身体状态良好。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神医啊!”
众人跟着山呼海啸:“神医,神医!”
“卢大夫,你的新医馆什么时候开张啊?”
“卢大夫,你的新医馆叫什么名字啊?
卢起带着一点点成就感离开柳井。他没有回答众人的问话,但他的心里有了打算,以后要看病,那就来工农革命军医院找我吧。
如此多的群众中毒,自然惊动了农民政权和革命军机关。
谣言不经意间在依云镇散布开,有人说民团要打回来了,有人说革命触怒的天意,老天爷要惩罚百姓,还有人说是银枪会的漏网之鱼下得毒手。
程德仁、曹汝成还有黎向南,纷纷行动起来。
程主任在沿街商铺挨家挨户了解情况,安抚民心。曹总指挥立即安排侦察分队,清查事件原由。黎向南指示工农革命军两个团,加强防范,小心敌人趁乱偷袭。
所幸工农革命军的两个团都扎在城外,没有受有毒井水的影响。
追查投毒之人,成了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可是,这是一件毫无头绪的事件。
顺安场是依云镇的中心,人来人往,很难查清是什么人、什么时间投的毒,敌人可能就混在群众中间。防范群众内部的奸细,超过了对抗明面上的敌人。
面对如此严重的事件,沉痛的教训逼着依云镇农民政权设立除奸队,专门负责防奸保密工作。
除奸队的队长由谁担任呢?众说纷纭,一时定不下来。有人提议,谁能抓住柳井投毒之人,谁就来担任除奸队的队长。
程德仁带着农民协会的工作人员,分成四个小组,仔细排查所有在柳井取水的人家。登记每户取水时间,以及喝了井水之后的反应。一百多户人家走访一遍,大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排查的结果是,昨夜亥初时分以前,从柳井取的水都没有事,那亥初之后,取水饮用的人家都出现不同程度的中毒症状。
时间确定之后,范围就缩小了。然后,程主任把重点放在离柳井最近几户商铺身上。
那里有一家饼铺、一家裁缝铺、一个酒肆,还有一家卖馄饨的。在这几户店铺里,都可以直接看到柳井。
柳井亭边有一马灯,每晚子时由巡夜打更的人熄灭。
调查中发现一条重要线索,是馄饨店的阿婆提供的。她说,昨晚亥时许,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短褂男子来吃馄饨,他连续吃了三碗,让阿婆产生的好奇。
那人一边吃馄饨,还一边往柳井方向观察,好像是在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