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子,你他妈的啥时改名字叫啥子刘勃了?”黑暗中龙真摸索着抓住我断断续续的说道,一股潮湿的气息蔓延了整个牢房,四周浓重的霉味直刺鼻而来,让人有种熏晕的感觉,整个牢房好像与外界完全隔离了,只有一丝非常微弱的灯光从走廊尽头蔓延了过来,整个牢房里依然是乌漆抹黑,我和龙麻子一时间很难辨别牢房里的一切。
“驴倌,这……这一切说来话长,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然而就在我继续想说下去的时候,突然一股阴森森的冷风直向我后脑勺处袭来,我连忙向左边侧过身去,以我这些年来在赌场中的浸淫,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有什么东西正向我袭击了过来,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种沉重的呼吸。
“谁?”我惊叫了起来抡起手臂借着牢门外边的灯光向那物体抓了过去,我的手一下子抓了个空,那物体向牢房的墙壁重重的撞了过去,那沉重的呼吸声也忽远忽近,时重时轻。
“刘……刘……刘勃……”还未等我完全反应过来,一阵阵气若游丝的呼唤声像地狱里钻了出来,同时还夹带着簌簌的摸索声。
“二子,这……这牢里不会有什么……什么冤魂野鬼吧?怎么感觉这里到了地狱一样?”龙真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挣扎着起身声音颤抖的问道。我连忙蹲下来按了按龙真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发出声响,然后凭我用听骰的听觉去判断着这声响的来源。所谓“听骰”就是凭自己的灵敏听觉,通过骰子在盅内滚动的细微变化,判断点数大小。沉迷赌场这么久我自然练就了一种铩羽而归的听觉,只是想不到这种听骰术竟然用到了这里。
这声音的来源应该发自于牢里的西南墙角边,那呼吸声稍带着一种凄凉的无奈和不甘,激动和兴奋。“谁?”我抓起地上的一把零乱的稻草揉成一团不假思索的向墙角那道黑影扔了过去,稻草团像是撞到了黑影,只是黑影到是没有去理会。
“二子……龙……娃子!”然而那声音又突然响起,并且还叫起了龙真小时候的名字,我和龙真更加狐疑了,感觉这对面的黑影绝非平常长之人,一定和我们有着千丝万缕。可这人是谁?我一下子没了底。我十几年前就成了孤家寡人,而龙麻子年幼的时候就是孤儿了,之所以叫他为龙麻子驴倌,是因为他小时候出过天花,落得个脸上满是坑坑洼洼的麻子,叫他驴倌是因为小时候替人家看驴。这个世上能叫出龙娃子的人除了我父亲母亲外几乎是没有。
“莫非……?”我心里猛的一阵惊喜,可这个答案立马得到了我的否决,因为这最成立的答案也是最不成立的,我父亲被清朝廷势力杀害都已经快十几年了,想当初如不是我和龙真外出游玩,恐怕我也早以不在了,现在父亲再从这地狱般的牢房冒出来,这不是胡扯吗。
“刘……刘叔叔……”龙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腹狐疑的叫出声来,同时使劲的摇了我一下,我知道他是想说什么,可这还是不能让我去相信。
“龙……娃子……二子,你们过来……过来!”墙角的声音时断时续,倒像是个奄奄一息之人所发出来的。我的手紧攥着,冷汗直冒,依靠着牢房的墙壁慢慢移动着脚步向那黑影靠了过去,龙真也小心翼翼的紧随我的后面。
然而快接近那黑影的时候,龙真却是举步不行了,我能感觉到他那份来自心底的恐惧,不光是他,我当然更是。借着牢门外萤火般的灯光,我吃力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黑影,只能看见他的头发凌乱不堪,像乱草一样包裹着整个头部,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有两只眼球不停地在乱草里眨着,看上去不太灵光,有点呆滞。我的小腿肚子摇晃着,心里急速的打着退堂鼓。
“咳……”那身影冷不防的动了一下身子咳了一声,为了防止有什么突变的情况发生,我连忙蹲了下来,同时手不停地在地面上摸索着,希望能找个称心如意的物什做自己的防身之用。可摸索了好久也没找到个什么东西。
“二……子……真的——真的——是你?”那黑影看到我显得有点激动了起来,身体动了几下,然后肩头怂了怂,同时伸出手来向我这边够了过来,一股刺鼻的异味扑鼻而来。我的头皮顿时直发麻,汗毛倒竖了起来,心里直喊我的娘啊……
从黑影的种种古怪行为来判断,他肯定是行动不便,而且对我和龙真非常的熟悉,就好像一个幽魂在我们的背后窥视着我们。他到底是谁?为何被张宗昌关在这地狱般的牢里?张宗昌把我和龙真与他关在一起另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他审讯只问了一句就奸笑了起来?好像他对我很熟悉一样。还有卢白更手上那纸头上画着的四个扇形的吊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也有其中一块?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太多了太多了,我一时间弄不清东南西北了,我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陷阱,一个别人挖好的陷阱。
“你……你到底是……是人还是……是鬼?我们……我们认识?”我躲过那黑影的手后退着,支支吾吾的问道。
“何止是认识?你你……”那黑影一时间停在了那里不说话了,好像在顾忌着什么?
“你真的是刘叔?”龙真突然在我后面叫了起来,同时一下子出现在我的身后。那黑影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停的哽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