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桑枝?”跟存景石里一样,桑枝高了瘦了,也黑了。她的眼睛也不再似之前那般晶亮,整个人透着一股焦虑与颓废的气质,真人比存景石里更明显。
桑枝还在拦着苍玄的魔杖,闻言,松开手看向素禾,应了一声:“是我,素禾。”
自杏花村一别,桑枝似乎经历了许多,此时此刻,素禾也无心细问,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我阿娘,是你杀的?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你要来参加我的成年礼吗?”
桑枝的声音里带着点点歉疚,素禾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她又有存景石佐证,只是,她还是想听她亲口承认罢了。
诺拓教过她们,部族与部族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利益,能互惠互利的部族关系才能长久。
而有绵部与盾贝部的关系一直不错,素禾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她们两个部族之间。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信吗?”桑枝远远地看着她,眼里的疲惫藏着些许的真诚,“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是在去往你的成年礼的路上碰到她们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你一定要□□的话,请冲我来。”
“桑枝!”素禾大吼一声,湛灵刀已经到了她手上。
她的眼中只有桑枝,一旁的苍玄,她连视线都懒得给,苍玄不值得她浪费情绪。
桑枝没有抽刀,她只是静静站着,承受着素禾的怒意与杀气:“素禾,对不起——”
她想解释得太多,可话到了嘴里,却只成了“对不起”这一声。她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该从哪讲起。
苍玄没再给两人说话的时间,他举起魔杖,念动卜辞,一上来就是大范围的破杀术。
素禾感受到他的杀意,她总算是知道,红红那个爱用巫术偷袭的习惯,是跟谁学的了。
她皱了下眉头,身形一转,灭灵决附刀,被她推了出去。
心术不正者不当修习巫术,巫术也不是拿来偷袭的。但苍玄的做法,素禾比任何人都能够理解,他毕竟是男子,就算努力成为了北地的大巫,闻名五族,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男子的事实。
而不论如何,男子生来都是不适合修炼的,他选择用巫术偷袭,是他骨子里的自卑在作祟。
用了灭灵决,没有一道破杀术能在素禾身周一尺内落下。
素禾横刀看向苍玄,她没有一出手就展现自己全部的巫力,她有所保留,毕竟,经过了莨菪村的事,眼前的苍玄也不知是不是苍玄的又一□□。
“住手!苍玄!”桑枝有些激动,“你说过的,来此处只是看看,不会伤害素禾。”
“啧。”苍玄再次举起魔杖,他的魔杖上面嵌着一颗白色的晶球,里面似有粉末在流动,看起来像是乌白喙的粉末。
“盾贝的小阿语,我劝你清醒一点,现在跟你们合作的是我们,不是她!她现在又只身一人,敌人,就是要赶尽杀绝!”
“桑枝……”素禾本想问,她会帮她的对不对?可刚喊了桑枝的名,她就听到砂石地上传来剧烈的异动,有无数巨大的石块从地底升起,埋葬了数月前的残破马车,也埋葬了地面上的风。
在她面前,出现了九条路,每一条路的尽头似乎都是她们,又似乎都不是。
这应是九曲回肠术,此术一现,便是连桑枝也帮不了她,所以那句话也没有问出的必要了。
刀灵忽然说:“这个术,跟我们以前见过的,似乎不太一样?”
素禾点头:“毕竟是男子建的,这阵,死气太多。”
“容易出去吗?”
“放心,这样的阵法,还困不住我。”素禾扬刀,“就是比较麻烦。”
阵外,桑枝也抽了刀,她的刀是宝蓝色的,离远了看就像是一汪截在空中的湖水,上面似有月牙般的光芒在流动。
苍玄用魔杖维持着阵法,扭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桑枝:“不是吧?你连月牙刀都亮出来了,就为了帮她对付我?桑枝,你考虑清楚!”
“你不配叫月牙的名!”月牙是她刀的名,是她在月牙泉,找了好多温泉石,跟工匠反复试验了五十多次配比,才打造出来的宝器,上面有浓郁的水之灵气。
这样的刀,若是以前,谁能看上一眼都是莫大的荣幸,可现在,她受制于人,听他用如此轻佻的语气喊她的刀,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明白,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盾贝会同意与元子叶的合作,她们明明,与有绵的关系更好不是吗?可眼下,她已是骑虎难下。
“好,我不叫。”苍玄将目光转回阵中,“但你最好不要对我出手,与我们的联盟一旦破裂,你可就成了盾贝的罪人了。”
桑枝的唇角几乎被她咬出血来。“我知道。”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