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阵法是在给她们两人输送巫力。
真是恶毒!
她不再停歇,念动卜辞,一道道灭灵决四散而去,将每一处图案复杂之处抹平。最后几道因为太过用力,将地面上的土都掀了起来,卷出了一个个小土坑。
也就是素禾,仗着自己可役使的天地灵气浓厚,才敢以此法破阵。换任何一个人来,都不敢如此做,一旦有那个图案没能成功解开,弹回来的反噬不是闹着玩的。
阵法毁去,红光渐退,很快就在天空上没了踪迹。
两边的头发虽然绑着绳结系在地上,可此时没了巫力,风一吹就散了,只留下正中间的血瓶和结绳。
那是系了阿青生辰的结绳,阵法一破,便也断成了两半。
不知哪来的狂风一吹,血瓶也倒到地上,摔开盖子,里面的血色流淌出来,渗了一地。
早就飘了雪花瓣的初雪,此时才有了真切的眉目,簌簌地落了下来,盖了一地,似是要掩盖什么。
阿青坐了起来,她的唇仍旧有些不是颜色,她看到身边的黑色湛灵刀,眼里迷茫了片刻,很快便转为震惊:“刚刚我看到的一切,不是梦?”
她看向不远处的村正,她的嬷嬷,她的阿娘。没了阿青的巫力供养,村正仅剩的一口气很快便要耗尽,即便有拐杖,她也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扶着拐,滑落下去,身体贴到冰冷的雪花上,让她清醒了不少。
“阿青,是娘对不起你……”
话音未了,“咚”地一声就倒在了地上,阿青想要伸手,却发现她自己没什么力气。
“嬷嬷?你在说什么?这是梦对吧?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另一边,施术人村正的生命耗尽,控制红红的巫术便也散了,他转了转眼珠,一个跳将起身,便又是一道偷袭的破杀术。
破杀术正对着阿青而去,红红估计地很好,素禾离得远,一时半刻定回不来,等她回来想要找他算账的时候,必定要先救阿青,这样,他便有更充分的时间逃跑了。而若是素禾没能及时赶回来救下阿青,想到他这个天赋奇高的阿长能就此死去,他也能心满意足了。
不过,红红没想到的是,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会巫术的人都跟他是一个水平。他出手的刹那,素禾就感知到了动静,也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厌恶,无尽的厌恶在素禾心里翻腾。如果说上一次他用巫术偷袭的时候,她没有料理他是看在阿青的份上,那么这一次,他竟敢对阿青动手,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出手的。
一道灭灵决递过去,成功地冲散了他的巫术,素禾正想着紧跟一个定身术,不想巫力耗尽,她强行念动卜辞,除了让她声音嘶哑之外,再无其它。
没了巫力,她失去了与天地灵气沟通的凭借。
下一瞬发生的事,却是让她短暂地将巫力耗尽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阿青看着扑过去的红红,举起了手中的木刀,直接用了落雁式,以破碎结界的力气,将木刀推进了红红的身体。
木刀染血,阿青和红红的身上也溅得满身是血。
“阿,阿长?”红红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他的震惊里,既有阿青对他出刀的惊讶,也有阿青仅凭刀术便能杀了他的费解。
可是他此生不会有机会再解惑了,他的生命力流失得很快,没了阿青的巫力渡让,红红根本就是名普通的小男子,他无法修习巫术,强行引动天地灵气的后果,只能是加速生命的消耗。
素禾飞快地跑到阿青身边,将她的手从染血的木刀上挪下来:“阿青,你没事吧?”
阿青的眼角有一滴泪滑落,她仰头看向素禾,竟莫名地笑了起来,轻松地笑着:“我没事,我好得很。老师,其实我想做这件事,想了很久了,可他毕竟是我弟弟,我下不去手,直到刚刚——
“我的身体虽然无法动弹,但我的意识早就醒了,我一直在天上飘着,看你们对峙,看大祭司,看红色的阵法,还看你救了我。”
“阿青?”素禾的声音轻轻地,像是生怕吵到些什么。
“我真的不要紧的。”阿青咬了咬牙,“我只是又是欢喜又是哀愁,原来我的修炼天赋真的很高,高到可以让别人用黑巫术来偷;哀愁的是我的阿娘竟然也不知此事,她竟一直是帮凶,还有,我的好弟弟,他竟然想要杀我,就在阿娘咽气之后。
“老师,我很小的时候,村里就有老人与我讲,要我小心男子,说他们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可是后来,我有了弟弟,我以为他至少是不同的,可是并不是这样,我曾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没有他,阿娘是不是也不会落下病,我也不会几次三番因为不能修炼被人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