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阵法散去,带起的天地灵气也将地上将落的雪花吹散,露出障眼法后被绑缚的巴母。
巴母双眼满布血丝,她挣动手上的锁链,遥指着阿青,怒声质问:“你!你怎么能杀——他可是你弟弟!”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对她来说,太过震撼。
阿青在出手后,心情就渐渐平静下来,她此时再看,只觉脸上的血迹糊起来很难受。
“是我弟弟又如何?杀人者,人恒杀之。”
方才的情况,如果没有素禾在,恐怕死的就是她了。她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旁人的巫术一定挡不住。
“嗐,是你不懂,等你有儿子就知道了,你娘亲也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巴母叹气。
阿青挑了挑眉毛,她觉得巴母的脑子似乎不太好,她娘把巴母关在这里,给她关傻了?
“红红又不是我的儿,况且,我阿娘已经死了,就算她健在,难道她还能容忍红红要杀我不成?”
“等你有了子女,你就会明白,养大一个男子有多不容易!”
“呵——”阿青忽然想到一件事,她转向素禾问了一下巴母的情况,得知她有个儿子叫巴七,而巴七却已经死了之后,便能理解她的逻辑了。但理解归理解,她也依旧不认为巴母的话有道理。
“养大一名男子不容易,难道养大一名女子就容易吗?”阿青反问她,问得巴母哑口无言。
她接着说,“我阿娘若是没有红红,她或许现在还活着。至于我,有了我阿娘的前车之鉴,你觉得我还会生养子女?就算要生,谁生男孩?多晦气!”
“你!”巴母气急攻心,一用力竟咬碎了一颗牙,血水从她的嘴里渗出来,显得有些狰狞。
初雪的平静没有维持多久,素禾和阿青押着巴母离开禁地的时候,忽起了一阵狂风。
一张被雪片掩盖的白色人形布帛,就这般飘到了巴母的眼前和脚下。
巴母眼前一亮,继而哈哈大笑:“祭司大人没死,他还活着!哈哈,你们都被他骗了!”
面对略显癫狂的巴母,阿青直接一个刀背敲上她的后颈,给她敲晕过去:“休要胡言乱语!”
素禾折了一根树枝去翻那块布帛,看清上面的纹路后,却摇了摇头。
“她说的或许是真的,这是替身术,死掉的只是他的一个□□。”
“□□?□□就有这么高强的巫术修为?”阿青愈发疑惑。
“我也不知。”素禾的心情沉了沉,“毕竟是五大部族的帝师之一,若是这么轻易就被我们杀了,也太对不起他的声名了。”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五帝师之一,他跑到莨菪村来做什么?”阿青奇怪,“五年前,这里可什么都没有。”
素禾也轻轻叹气:“是啊,他来这里做什么?”
莨菪村在地理位置上,距离真正的北地还有些距离,元子叶部族的人能出现在这里,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联想到之前部族各地的动荡,素禾很有理由怀疑,这可能是元子叶部族的阴谋。不过现在,没了“大祭司”,她也算误打误撞,解决了可能到来的危机。
阿青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迹,忽而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以前,我阿娘常说我手无缚鸡之力,可今日,我这双手也染了血,不再干净了。老师,你会讨厌我吗?”
“不会。”素禾扔掉手中的树枝,看向阿青的眼,她没从她的眼中看到任何的笑意,她看到的只有悲痛,无尽的悲痛,“阿青,如果我是你,我自认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老师,你真的是有绵部的小阿语?”阿青迎着风,握着手中的木刀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素禾,一双眼里多了许多期盼之意。
触到这样的目光,素禾一时不由想到孤零零的小羊,她内心深处有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我是——”素禾还想再说些解释的话,解释她为何没能及时告知她她的来历。
可阿青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飞快地打断她:“那么老师,你一定会帮我当上莨菪村……”
她似乎想说的是莨菪村的村正之位,不过尚未说完,她就脱力倒了下去。
素禾急忙跑过去抱住她,查探了一下她的经脉,不查不知道,一查却是令素禾眉头紧锁起来。
虽说吸食阿青巫力的阵法已经消散,但她的经脉因为常年废用,现在已经出现了不可逆的损伤,天地灵气能在她的丹田处聚集,一到四肢经脉处就会出现逸散。
她此刻昏迷也是为此,四散的灵气没有规律可循,乱得多了,阿青便晕了。
没想到,就算知道了阿青的天赋,也破掉了暗中的阵法,阿青她也很难修炼巫术了。
素禾叹了口气,望了望远方的天空。
天边出现了几道云霞,泛着微弱的红色和隐约的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