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他舒了口气,眼看着天已擦黑,便潜入质馆,躲到这棵枝叶茂盛的老树上。
他站在啸啸风口,闪亮的双眸面对质馆的正门,屏住呼吸,早已抽出寒光闪闪的长剑握在手心,紧身的夜行衣将他裹得矫健壮实。他希望里面的人是公子稷,趁了这当儿,一剑下去解决了事,以免夜长梦多。万一不是公子稷,他已做好殊死一拼的打算。
他终于坚定了意志,大踏步走向质馆正门,跃上台阶,沿着萧条的走廊摸到破旧的墙牖,透过窗棂隐约可见对面的木榻上一团朦胧的隆起物,回头沿着走廊至东面寝室的门缝,用短刃轻轻撬去门闩,“吱嘎”一声,木门徐徐推开,他一个翻滚入内,迅速来至榻前,举起长剑,就在他要刺下去的那一刻,北史突然睁开双眼,一个鸽子翻身,滚到里边,早已提剑在手,一记打掉刺客手中的剑。
这一切非常神速,令刺客大为惊怔,被迫后退两步,但见眼前已立着一具高大的白影,凛冽的银色剑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你是何人?”此人居然真得不是公子稷,原来公子稷果真被调包换走了,恼懊的是何时换走他都不得而知,幸好傍晚之前他已令快马超小路发出消息,从燕国到秦赵边界至少也得三四天行程,只要不是三天之前换走的,那边就有机会堵截到。
“呵,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北史颇带几分揶揄的道。他奉苏秦之命守株待兔已有多日,他这个“质子”已经做得有点不耐烦了,今夜总算可以来个彻底了结,倒有些如释重负之感。
“阁下监视我许久了吧。”刺客不甘示弱,冷冷道,却暗中四下环视,好趁机逃退。
“你还不算最笨。”北史抱着长剑,立着一动未动,这是苏秦为刺客精心设制的彀,等着鱼儿上钩,却倒有点删删来迟的味道,便驻立冷笑:“我己在此等候多日,你总算来自投罗网了。”
“大言不惭。”刺客“哼”得一声,根本没将这个一副傲视群雄的轻狂样的年青人放在眼里,尽管刚才两人已略有触及,对方有多少底里早己心中有数,武力技艺确实不容小觑,然自己好歹走遍列国,身经百战,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于是冷声而问:“赢稷和芈八子呢?”
“你说呢?”北史冷笑:“阁下不是一直守在质馆外吗?”
“早知如此,何不早早动手结果了那赢稷……”他暗自嘀咕,懊恼不已,怪自己一时顾虑,误了大事。不过,即使赢稷逃脱了这第一杀,也休想逃脱奔秦路上的第二杀,他不再多想,当速离此地方是上策。
“你来迟了,早在三日之前,公子稷已被赵国赵固将军接走,你已经没有机会下手了。”北史换了个姿势,时刻盯着对方的举动。凭方才刺客开门滚进室内的一系列动作,他能感知此人武艺不凡,轻功也极好,单打独斗,他都不敢确定能不能赢他。他从小习武,练得一身硬功,来至燕国后,也未有与人比试砌磋,趁着这当儿,正好可以试试身手。
但刺客并没有闲心跟北史砌磋武艺,他已证明公子稷被换走,只想早点脱身,好与同伙们会合。忖毕,想趁对方不注意退出寝室。
北史岂能不备,疾如闪电,快速跃至门前,长剑一弹,“迸”的一声,门已关闭。北史落地,回头:“想逃,没门——”话音方落,只闻得质馆院墙内零乱的步履声响起,借着纸窗,外面已火光闪耀,人声鼎沸。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刺客乱了阵脚,努力克制慌乱的的情绪。
“你已被包围,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让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