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之意,难道此童谣与天象跟臣弟府中的苏秦有关?”田婴故意显得惊讶之色。
“不瞒臣弟,据太史令的精确测算,这个洛阳士子当为齐国之克星,正因为克星的出现,致使荧惑星逆行,于我齐国上空挥散不去,又加之谣言四起,内容直指这个洛阳士子,臣弟当知太史令甘德为三代卜官,曾预言无数案例,无不灵验,寡人还有何可疑?寡人今日之所以邀臣弟来此,乃考虑到苏秦是臣弟府中幕僚,如今事已洞明,还望臣弟抛开私念,以齐国社稷为重。不然,克星未除,他日你我悔之晚矣!”
“王上想怎样处置?”田婴只好直接了当的问。
“……将人交由大理……秘密处诀,如此寡人方可安心。”齐王犹豫片刻终于正式道。
“这……”田婴额上早已细汗密布,却也不敢轻易冒犯,只得模棱两可的僵持了下。
“怎么,臣弟似有不舍哪?”齐王冷冷道,他这一招只是在试探下田婴而己,他果然表现出了满满的不舍。
“王上,臣以为不可……”田婴突然鼓起勇气反对,却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出于主人保护足下门人的担当之举。
“难道臣弟不担心将来齐国的大好河山毁于克星之手?”齐王冷冷而道。
“为了齐国的千秋万代,臣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客。只是事关突然,又是起因蹊跷,疑点颇多,臣以为不能偏听太史令一面之词,更不可信上大夫的凭空猜测,冒然诛之,恐人心不服哪。”田婴冒着西北风战兢而道,早己无心观望眼底齐国的大好河山。
“太史令身为齐国卜官,德高望重,列国闻名,所卜之事,灵验无数,怎是一面之词?上大夫言辞中肯,有凭有据,符合寡人及众人之意,岂是凭空猜测?”齐王道:“寡人明白臣弟仁慈,不忍弃门下宾客于不顾,然此事攸关齐国存亡,寡人不得不摒弃亲人感受,雷厉风行,铁腕制止。”齐王凝重而道。
“王上坚持而为,臣也无话可说,只是齐国稷下学宫天下士子云集,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引起骚乱,纵然王上行事绝秘,也难瞒天下人的数万双雪亮眼睛。到时,士子群起,列国闻风而动,齐国将千夫所指不得安宁啊。”
“自古以来天象对应人事,谁触犯天威,动摇乾坤,便是大逆不当,与叛臣无异。身在齐国,当以齐国社稷为先,百姓安危为大,谁敢抱言不平?寡人也是曲突徙薪未雨绸缪啊!”齐王说到这儿顿了下,稍后颇带叽讽似的道:“咱们不说远的,就说近的,想当年臣弟不也相信五月初五生的孩子于父不利,狠心弃婴于野外,随其生死。试问初生婴儿有何罪过?比起寡人今日之举,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哪!”
“这……”田婴自是无言以答。对于此事,他如今已是追悔莫及,所幸未酿成大错,经过此事让他明白那些谣言并不可信,可如今齐王正在犯他当年犯过的错误。
“哈哈哈……”齐王见田婴被怔得无语,迎着呼呼地西北风大笑。
“臣弟莫怪,寡人并非有意掘臣弟的老根,只是就事对事,打个比方而已。”齐王笑罢道。
“臣倒有一个两全之策,既能让齐国避免灾祸,又不使王上滥试杀戮,不知王上愿听否?”稍后田婴颇为神秘的恳求道。
“哦,那就说来听听。”齐王虽极度不愿意,但还是允许田婴说来。
“如果王上能收回圣命,放过苏秦一命,臣愿意大力举荐于他——”田婴突然作揖大声道。
“举荐?”齐王一怔,起初不明底里,稍后便知田婴之用意。
“即使太史令所言属实,王上只要以优厚的待遇挽留苏秦于齐国,封他官职,赐他田邑,赏他齐女婚配,从此世代扎根于齐国。凭苏子的过人韬略,将来必成大器,我齐国有如此旷世大才,齐国何愁衰亡?苏秦不去他国,又如何能危胁到齐国?”
齐王不响,琢磨了一阵子,微微一笑,却不言语。他笑田婴狗急跳墙,为了挽回人才折损,迫不得以只得主动献出苏秦,名义上将苏秦举荐给齐国,实则施恩于苏秦。此等壮士断腕的小技俩岂是他田僻疆能忽悠的?然他不怪田婴,沉默有顷道:“臣弟如此看重此人,倒叫寡人勉为其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