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王上忘了当年对公子平的承诺?公子平若复国成功,公子平当初的诺言便可兑现,王上也不会失信于人,策儿此举虽属大逆不当,却也事出无奈,对齐国对王上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邹夫人振振有词。
“复国成功?百利而无一害?”齐王先是哼哼冷笑了一番,接着又忍不住咆哮道:“你这是误人歧途害人害己。”
邹夫人跪着爬至齐王身前,抬头道:“策儿身为齐国长公子,一心想为王上分忧,为齐国建功立业,才会一时糊涂,请王上看在策儿一心为齐国的份上再给策儿一次机会吧。”
“齐国若颠倒乾坤不顾天下大势为公子平夺得王位,燕人誓必痛恨齐国,赵国必以侵犯其盟国为友与齐国断交,齐国将受到千国鄙弃万人唾骂,你知不知道?”齐王知道邹夫人为了让儿子有所作为,好理直气壮的立于朝堂面对文武百工,可是欲速则不达,他也何尝不想给公子策机会,濮水战事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了,无奈这个竖子朽木不可雕,秽土之墙不可杇,怨得了谁?为了改造他,齐王将他贬入勤王殿忏悔,总以为出来之后会改过自新,谁料变本加厉,真真让他失望之极。“寡人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哪。”齐王最后慢悠悠的丢下一句。
邹夫人听到这里,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突然间变得义正辞严起来:“燕人本就痛恨齐国,燕王素有报复齐国之心,策儿此举实在是为齐国消除将来之大患,王上不支持,反而怪罪策儿,公理何在?”邹夫人高举双手,仰天叫道。
“住口——齐国若能立公子平,四年前早就可立了,无奈燕秦有盟约,又与赵国韩国有恩盟,燕王乃赵国所立,齐国若助**燕,势必得罪齐国的惟一盟国赵国。齐国若执意废掉公子职立公子平为王,秦国定然干涉,赵国也不会同意,眼下魏韩又事奉秦国,到时,秦国联络三晋攻打齐国可谓名正言顺,齐国将重蹈濮水之败的覆辙,齐国刚经历战败,如何再经得起打?尔等此举实乃将齐国推上万劫不复之地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邹夫人见齐王说得如此严重,也深知闯下了大祸,心儿一惊一慌,不住的摇头否认。
“你呀,策儿将一手毁在你的手里。”齐王也到底冷静下来,“叫寡人如何处置于你?”
“王上开恩——”真要处置她,邹夫人又急了,早已匍匐在地,哪敢抬头直视。
“你先给寡人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不许外出,待那个逆子回来,再跟你们母子算帐。”齐王狠狠丢下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起驾回宫了。
邹夫人目滞神凝呆了会儿,彻底倒了下去,夕露早已扑上来喊着叫着。
童木一路到得公子戊府上,宣读王召毕,公子戊起初懵了,老大一会才缓过神来。
“公子,王上让你戴罪立功,公子可有信心?”童木笑**道。齐国的几个王子谁贤谁刁,自小看着他们长大的童木自是一清二楚,他最喜欢的便是这个一表人才里外一致的公子戊,如今案已清明,齐王之所以不赦他,而是准许他戴罪立功,也为的是多给他一次建功的机会。公子戊定会牢牢把握住这次机会,出色的完成使命,齐王此举实为用心良苦。
“儿臣尊召——”公子戊道:“儿臣定不负父王所托。”
童木点点头,将羊皮卷及帅印兵符给他,便告辞而去。
公子戊双手紧紧托着沉甸甸的铜盘,上面放着金光锃锃的虎符和帅印,顿时,浑身的凌然豪气像龙归大海一般焰焰升腾,热血使得他英俊的脸上变得两额红润,深遂的双目放出强烈的异光。曾经以为,他再也没有机会上沙场了,再也不能为父王为齐国出征了,因为老天爷不可能降下光明昭雪他的冤屈。如今总算云开天晴,皇天厚土,到底怜悯他这个清白之身,护佑他这个有志之人,禁不住喃喃自语:“父王,儿臣不会让您失望!”
当即吩咐侍女将他心爱的战袍取来,他要更衣梳洗。
……
站在铜镜前的自己,英武挺拔,英气逼人,自濮水一战以来,虽然还不过一年,却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曾见过这一身装束了。他慢慢地举起手中的青铜佩剑,细细的端详。这把剑是田忌老先生赠于他的,曾经陪伴过田忌老先生数十年戎马生涯,田老赠他的宝剑,也是寄予他的希望,他视若珍宝。
霎时,眼前似乎想起了千军万马铁骑的践踏之声,他威武勇猛的坐在赤骢背上,高举着长剑,如汹涌波涛般滚滚而来,杀入敌军,那嘶杀声、马蹄声、兵戈之声,此起伏彼连绵不断。
“报告将军,外面点兵完毕,军辎粮草一应备妥,请将军即刻上路。”副将玄达进来报道。
“知道了。”公子戊立刻从那梦中醒来,再次在铜镜之前整整一身的戎装,便随护卫出了府门,跨马而去。
先锋开路,大军一路出了北城门,进入通往北境的国道,星夜兼程的赶赴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