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转眼到了八月中旬,公子策勤王殿面壁百日已满,公冶耇催促齐王下召解禁。
这一日公子策被早已侯在“勤王殿”外的邹夫人接回琼昌台。
公子策回自己寝宫沐浴更衣后,先去梧台拜见齐王。齐王见儿子较之以前面黄肌瘦,想必是勤王殿内日夜苦修惕厉自省,饮食不济所致,倒起了几分怜恤,然到底没有在脸上表露,依旧难免一番训斥加勉励,劝其日后要改过自新不断上进,长以济国经世之道。
公子策悔悟,含泪发誓警记父王教诲,拜别后方退出梧台。
却是一路复往邹夫人处而来。
这里邹夫人早已令人摆好食器,端上奇珍野味,这桌菜品是邹夫人特地为儿子接风的,以庆贺儿子获得新生。
百日来,公子策从未沾过腥荤,勤王殿有戒律,凡入勤王殿面壁的王子公主,一律食不可见荤,衣不可着艳,素衣素食,整日独自勤读,研习圣人之学处世之道,若舞弊偷懒者,一经发现,将严惩不怠。
自公子策入勤王殿以来,对邹夫人而言可以说是度日如年,每日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无时无刻不挂念着那心头之肉。好在公子戊因被隶农联名揭发没收了封地,解除了王宫职权,又被府中幽禁,如今已被打回原形,一无所有了。同样是犯错,比起来较公子策罚得更严重,倒叫邹夫人心中一阵宽慰。
趁着席间,邹夫人将此事告之公子策。
“什么,济北的隶农果然闹事了?戊果然被父王幽禁了?”公子策听邹夫人一说,禁不住内心喜悦接连脱口而道。
“听策儿的口气似乎早已知道了?”邹夫人诈疑。
“噢——”公子策这时也感觉自己芒锋过露,回过神来,看了看对面目光炯炯如电盯着自己的邹夫人。
“策儿,老实告诉母妃,公子戊府库的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邹夫人俨然明白过来。她了解这个儿子,行事草率莽撞,不计后果,为了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虽然她也朝思暮想着公子戊能**,然这么做似乎太过冒险,万一事情暴露,羊肉吃不成,反惹一身骚,到时不但殃及自身,还给别人有机可趁。
她怪儿子做事总是欠思量。
所幸此事已经过去,然看着儿子那恃才放旷沾沾自喜的样,邹夫人免不得喜忧渗半。
“孩儿……”公子策吱吱唔唔。
“是就是,为何这般吞吐?”邹夫人厉色道。
“此事并非孩儿一人所为——”公子策定定神,终于说了实话。
“那是何人所为?”邹夫人也确曾怀疑,儿子虽恨公子戊屡屡抢在前头,又抢走了他心仪已久的卫女艾娈,照儿子的心思,必生报复,然要想出这等布局严密,各环节配合默契,无一漏洞的奇谋险计来对付公子戊,恐怕不是单凭一个公子策所能作为的,其中必定有高人经过周密的策划。方听儿子直言,果然属实。
“叽士。”公子策道:“是燕国公子平的人。”
邹夫人适才已然想到,“儿啊,虽然公子平助你扳倒了公子戊,然也要小心公子平的一举一动,人家毕竟是燕国人。如今又形同丧家之犬,跌倒了大不了溜之大吉,或投奔别的去处重新开始。可你是齐国长公子,将来的主,你的根基绝不能动摇,你未来的大业绝不能因为一个早已**的流亡之人而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