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内侍来报,殿外靖郭君田婴、上大夫公冶耇谨见。
“宣——”
随着内侍一声高叫,田婴、公冶耇大步迈进,见公子戊跪在阶下**,愣怔一会,稍后至阶前参拜。田婴道:“王上,北郊济地的隶农闹事弄得满城风雨,到底所为何来?”田婴在府中听说此事后,由于事关公子戊,大惊之余迅急赶往梧台。不想刚进皋门,身后公冶耇也下了轺车,步屡匆匆的赶来。
原来公冶耇听说隶农闹事,众吏弹劾,齐王震怒,公子戊已被召入宫,惊愕窃喜之余便立即更衣往王宫而来,他倒要看看齐王究竟如何处置这个跟长公子平起平坐的儿子。
多年来,公子戊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祛之不去。当年鄂妃去世,公子戊不但不失势,反而转卑为贵,自分封授职以来,身价倍增。近年来兵法阵战六韬三略屡见上进,处处压制着公子策,叫他一刻不得安宁。如今又有田婴、田忌两大家族扶持,气势逼人。公冶氏一直伺机蛰伏,想着如何动他一动,无奈这公子戊天性内敛,行事低调,又受田婴、田稷等一班重臣呵护,始终没有可趁之机。
如今倒好,突然凭空冒出这一干子事来,真是得天助佑,且看这回公子戊如何收场?他来不及将此事知会邹夫人,便直往梧台而来。
齐王指指玉案上高高一摞简册,“你们自去看来——”
田婴、公冶耇分左右两步上前,各自伸手取过数份简册一一观来。
田婴观后,便心中有数,这几份简册上述所言皆有夸大其辞之嫌,比如说公子戊府库皮剥数万钟田税、私下贩于行商牟取暴利、隶农欲造反、国无宁日等言;还有,这些简册的上奏者几乎清一色全是公冶氏一党的人,非公冶氏一党的官吏明显陈述实情加持怀疑之辞。
很明显,北郊济地的隶农闹事乃是有人刻意煽动所致。
“臣弟有何话讲,不妨直言。”齐王见田婴久久不语,只是一味沉思,便道。
田婴侧首看了看跪在傍边神情僵凝的公子戊,道:“臣以为此事疑点颇多,单凭这些吏员上奏的简册也不能证明什么,当设专吏彻查,待弄清来龙去脉后再作定夺。”
“哦,臣弟以为当如何查法?”
齐王话音方落,公冶耇上前奏道:“启禀王上,吏员上奏简册陈述详尽,原是公子戊教唆仓廪令私定度量以偷天换日剥削隶农田税,与外面民怨之声并无相悖,便可证明此事属实,有道是天下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是非曲直但凭天道正义!”
“上大夫的意思是不用查了?”田婴转身冷笑道:“不查到底如何服众。”田婴转首面对齐王道:“王上,此事不但关系到公子戊声誉,也会影响齐国的税赋制度。况且目下民声怨沸,如果不给隶农们一个说法,恐怕会引起骚乱,臣更担心的是,那些怨民万一被一些居心叵测者煽诱利用,那时后果不堪设想。”田婴再次加重语气道:“臣以为当彻查。”
“臣以为无须再查。”公冶耇则坚持道。
“上大夫此言何意?”田婴斜视反问。
“隶农闹事迫在眉捷,靖郭君不寻求解决之法,却绕一个大圈去做那不着边际之事,不觉得避重就轻么?”公冶耇带着几分轻蔑道。
“上大夫认为彻查此事是不着边际避重就轻,那上大夫以为眼下该如何处置?”田婴不再争辩,而是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