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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西乐宫”中的不速之客

苏秦这一日午后好生烦闷,无心阅读,便慵懒散漫的从学宫出来。自那日大理探视钟离子后,多日来苏秦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时常感到茫然若失。从未有过的孤独如影随形,且夜灵公主的身影重新浮现,挥之不去,虽言人生大志志不可懈,然到底是年方十八豆蔻年华、爱情朦胧之怀春年岁。当他从大理地牢出来时,感觉钟离子在他心目中的那种份量,然为时己晚。如今虽只隔了道宫墙,却好比九重天,想要见一面成了登天之念,他无奈的沿着大街往城西绕去。

初秋之午,太阳还有些猛,射在人身上依然炙烈。

他不知道出来做什么,身处无比喧哗的临淄城,方才得知,浮嚣的背后是一道道无法回头的迷失,恰如阳光正午,枝丫下婆娑的阴影,纵横交错,分不清哪个是头哪个是尾。

他一路闲逛,无意驻足,不知不觉便来到雍门。苏秦仰头眯着眼望了望城头上大大的“雍门”两字,城头下人影躁动,两傍守门士卒手持长戈,严加盘查过境车辆人员。

临淄雍门除了热闹,更叫人印象深刻的便是这儿的音乐气象。

离雍门百步之遥,便是临淄城人气最旺的“西乐宫”,提起“西乐宫”,不得不说它的主人韩姑。

雍门一带以吹竽鼓瑟击筑弹琴名闻天下。一提及雍门,人们自然会想到两个响当当的民间乐师:雍门子和韩姑。雍门子擅琴,韩姑善歌。韩姑乃韩国女子,十年前孤身来齐,一日自西往东入临淄雍门,迫于生计,便在此鼓瑟卖唱,她的歌声婉转圆润,韵味醇厚,声音传的老远,经久不泯,吸引了四面八方的人前来顿足聆听,常听得入了迷,犯了痴。自此,韩姑的声名远播,誉满天下。

韩姑出名后,也靠着唱歌换钱度日,便在齐国定居,后在友人资助下于雍门附近购置了一套房舍,精修一番后变成了如今临淄赫赫有名的“西乐宫”,“西乐宫”专授天下好乐之士音律弹奏,是一座集歌舞欣赏、茶坊酒肆、音律师学的大教坊。

十年来已集聚了相当的人气,为临淄达官显贵及游学士子列国商贾娱乐消遣的必去之地,甚至临淄宫中的诸多乐师亦是师出于此。

苏秦来齐国这么久,虽早己听说,然从来没有去过“西乐宫”,更不知“西乐宫”里面到底是做什么,长的是何模样。

今日反正己经出来,不如去瞧瞧,苏秦打定主意,倒来了几分兴致。

苏秦在阶下驻足凝望了片刻,大门口站着两位身着华服的侍女,笑脸相迎天下客。

苏秦进去后,只见里面富丽堂皇,宽大的厅堂被隔成几间,中间有薄纱蓝屏遮挡,里面乐声绕绕,人影摇拽。

“先生这边请——”一位侍女迎上来,见苏秦独自一人,便知他是前来消遣罢了,于是推荐他去二楼雅舍。

苏秦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原来那边还有盘梯,可以通往二楼。苏秦抬头,二楼廊下也是人影憧憧,往来繁复。

“二楼是?”苏秦问。

“先生一个人,怕是来品茶赏乐的吧,就请上二楼。”侍女道。

“我可以随便参观么?”苏秦问。

“当然,那请自便!”侍女恭敬的一揖,便自行离去。

苏秦继续在大厅内逛了一圈,便沿着盘梯上了二楼。原来二楼东南北三面依着走廊设有数个雅座,西面有一大厅,用来作乐坊,乐师正在教授弟子们弹奏器乐。雅士们坐着饮酒品茗谈笑风声,或者借此畅聊当下列国时事。

苏秦找了个露天雅座,独自坐下来。很快有侍女端上茶水。

附近一对商人模样的人正在讨论当下列国形势,苏秦便一边独自品茶一边静听。

“兄台专做军辎贸易,终年列国奔波,不知此番来齐国又有何交易?”

“惭愧,终日碌碌,只为饥寒,商人得利全仗天时地利,前几年范某靠着几场战争赚了些,近年来天下太平,竟是一无所获,目下客居齐国,偶尔做些生活用需罢了。之前范某曾得知宋国事秦,秦便加快东征之伐,本以为机会来了,却又得知齐国已和魏韩结盟,秦国东征便成了一纸空文,范某又得闲无事,只好来此消遣解闷。”

苏秦知道列国间专有一些商人靠着战争发国难财,巴不得天下狼烟四起战火不断,对于这些商人,苏秦不屑之。尽管他们也有可能为弱国带去救国救民的军需物质或生活之需,也定然免不了屯积居奇或抬高物价大赚一回,这些商人往往为了利益背离商道,糊弄世人,唯恐天下不乱,因而面对惟利是图的商人总有一种惯性令自己和气不起来。

“齐国以结交魏韩力拒秦国东征,倒不失为齐国之长远国策。”另一人倒如此说。没等对方说什么,这个人顺着话题又道:“兄台可知,齐魏韩联盟之策略为何人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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