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确实略有见地,想请教靖郭君。”
“苏子快快请讲——”靖郭君有些按奈不住。
“齐国虽有清济浊河可以为固,又有长城巨防足以为塞,然而眼下楚国背弃盟约,宋国向西事秦,为秦东征开道,三晋静观其变,北燕养精畜锐重振旗鼓心思未明,齐国似乎有孤立之状,这样的局势确实对齐国不利。”苏秦先对天下局势作了扼要分析。
“敢问苏子齐国该如何成算?”
“兵法主张伐谋伐交为上,伐兵攻城为下,战争意味着伤亡,如能不战自是最好不过。”
“苏子有何良策,但管说来。”靖郭君也知晓,对方既然上门,必定是随身携带良策而来。
苏秦想了想道:“秦国若带兵攻打齐国,其势必要经擦韩魏两国,世人皆知,秦国三代和韩魏有多次交战之仇,犹其是秦魏长达数十年之久的河西之争,使两国结怨甚深。近来又有秦国为报复三晋修理韩魏的修鱼之战。以此推之,齐国只要想方设法笼络韩魏,秦国纵然有十个虎狼之师也必不敢轻易侵犯齐国。”
“笼络韩魏?”靖郭君笑笑道:“齐国早在去年便设法结交韩魏,然几番交涉,齐国使臣最终都无功而返,后来也是不了了之。其实老夫明白,韩魏素有倾秦之意,对于齐国,他们怕是无意亲善哪。”
苏秦知道,去年齐国受列国逼迫退出燕地后,几经挣扎,由于受到列国公愤,齐国一时间孤立无助。齐国曾设法以结交韩魏来牵制秦赵,挽回被动的局面,无奈韩魏受秦赵压制不得如愿。但苏秦很清楚,韩国武俊侯一直以来倾向齐国;而魏国虽说去年臣相田需自施苦肉计,婉拒了齐国的结盟之意,然魏国结交齐国便可达到抵制秦赵的目的,这是明摆着对魏国有利可图的邦交大计。世事变幻,如今列国对齐国的看法怕是早已有所改观。
“苏秦明白靖郭君之意。”苏秦道:“然齐国若抵御秦国,势必得联络三晋,犹其是韩魏。
“只是齐国如何才能宠络韩魏两国,献地?纳贡?人质?”靖郭君问。
“三者皆非也!据苏秦所知,宋国自结交秦国起,便开始狐假虎威,比之前更是变本加厉,自东袭齐城,南偷楚地之后,最近又时常骚扰魏国的襄陵,襄陵百姓苦不堪言,魏国也曾几次派出武卒驱赶,然宋国乃鼠窜狗盗钻墙逾穴之徒,专打游击之战,魏国哪里防备得及,何况魏国的重兵都在西面防御强秦,无暇顾及。靖郭君不如向齐王建议,趁宋国再次偷袭襄陵之际派兵截断宋军后路,杀他个措手不及,宋国下次必不敢再犯,也可雪前岁偷取齐地之耻。襄陵一旦恢复平静,魏国定然感恩齐国,魏国一旦向齐,齐国盟魏便可顺理成章。”
“这倒也未尝不可……那韩国又如何愿意跟齐国结盟?”靖郭君再问。
“韩魏唇齿相依,到时只要齐国派一名使臣,向韩王陈情个中要害,便说,秦国欲将攻打齐国,必须经过韩魏国境,秦人野心勃勃,难保不会对韩国下手。魏国己跟齐国联盟,齐魏如今俨然己站在同一条战线共同对付秦国。秦国东征未必能战胜得了齐国,若秦国出师不利,借道返西,虎狼饥饿难忍保不准会对处于孤立的韩国猛咬一口以弥补东征之失利。韩王一旦醒悟,势必不会一意孤行,断然会跟齐国连心。何况韩国联魏向齐,不用再惧怕秦国和楚国,这也是韩国所希望的。齐魏韩一旦联盟,必叫秦国的东征策略胎死腹中。”
“苏兄之言未免偏颇。”田文道:“韩国不但有质于秦国,且与秦国是姻亲,怎能为了齐国就轻易与秦国断交?”
“韩国公子仓质于秦不错,韩国雪灵公主嫁于秦也对。”苏秦道:“但是别忘了,韩国亲秦事秦乃是被逼无奈,韩国人骨子里痛恨秦国的燎火从来没有熄灭。加之韩国武俊侯是个地道的亲齐派,武俊侯与韩相公仲侈的争斗由来已久,加之韩王目光短浅,只图眼前之利,只要韩王看到了韩国眼前的危害,加之武俊侯的煽动,必能弃秦向齐。”
“苏子的话似乎也有道理啊!”靖郭君一听完苏秦的话便己明白过来:“只要率先争取魏国,假使韩国不愿背秦,齐国至少也能得到一国之助,也势必成为秦国东出的绊脚石。苏子的这一番见解果真令老夫大开眼界。老夫定当将苏子策略传达齐王。”
“如此烦扰靖郭君了。”苏秦起身献上简册,便道:“苏秦这就告辞。”
“苏子几次进言老夫,替老夫出谋划策,为齐国分忧解难,实在令老夫感佩。”靖郭君道。
“真是惭愧,全仗靖郭君宽厚大肚慧眼识珠,不嫌苏秦卑微一次次谏听苏秦之建议,苏秦当感谢靖郭君不弃才是。”苏秦说完便与田婴父子告辞。
“父亲认为苏秦之言可行?”待苏秦走后,公子文有些不以为然的道。
“眼下局势甚紧,苏子的策略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待为父奏过齐王,再作商议。”
“苏秦的主张是让齐国跟韩魏合纵抗秦,只是秦国张仪一心连横,这联盟之事不知会不会又像上回齐楚联盟一样刚成定局便己是正午之冰秋风之叶。”公子文叹道。
“苏子说的对,这仗能不打便不打,齐国先祖世代国家军事以防御为主,再以伐谋制敌。而秦人骁悍好斗,若无盟国相助,势必会一鼓作气,剑指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