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安父才从震惊中回神,不可置信地说:
“太……太子殿下?”
月黑风高夜,人高马大的太子竟然就这么明晃晃地闯进了女儿香闺?
两旁同僚也被太子闪了眼,因着过于诧异他俩仔细端看了会,确定这真的是他们大齐太子。
气氛尴尬且压抑,最终还是蔺大人打破沉静:
“深更半夜,殿下怎会在此?”
离家出走的魂被这道熟悉又讨厌的声音拉回,齐恒轩扫过对面表情如出一辙的大臣,心道:他为什么在这?
当然是因为年关将至,他会变得十分忙碌,不似之前那样可以抽出时间追心上人。
加之今夜喝酒后有点上头,前世种种和今生爱而不得在心中反复交织,令这种痛苦放大了无数倍。
尤其,本该是墨无痕身败名裂的这天,什么都没发生,让他不由产生一股莫名的失控感。
在行宫里辗转难眠一段时间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必须要亲自见安淼一面。
于是,悄悄派人围住安淼住的小院,弄晕了守门人。
凭着前世记忆,他对安府的构造熟记于心,清楚哪里防备薄弱,可以悄无声息潜入翰林院。
此行的确过于放浪大胆,可他并非没脑子的鲁莽之人。
敢这样干,私心里觉得,哪怕事情败露,为了保全女儿和安家名声,或碍于他的身份,安家亦不敢泄露他夜闯安府的事情。
可,谁能告诉他,安父在就罢了,为何连大理寺卿和兵部侍郎都来了?
心里这般想,他也确实这样问了出来。
两位大人对视一眼,蔺大人拱手道:
“回殿下,臣接到安大人急信,说有……人夜闯安府,当即派兵前来支援。”
孙大人:“臣也是。”
安父接话:“启禀殿下,府中管事来禀,说他起夜时发现一小厮晕倒,心中十分忐忑。微臣乃一介文官,府中习武之人不多,为了安全起见,微臣得知此事后便立刻求助了蔺大人和孙大人。”
他双手作揖,态度十分恭敬,有条不紊地解释:
“不想是太子殿下来了,只是不知,殿下所谓何事?”
齐恒轩:……
沉默让时间缓慢难熬,蔺大人向来直爽,虚与委蛇这么会已经耐不住,沉声道:
“此处乃安府后宅,皆是女子住所。殿下身为男子,实在不该来此。”
无论哪个朝代,八卦的传播速度永远快得惊人。
经过今夜康宁郡主生辰宴,参见宴会的年轻男女,以及没参加宴会的年轻人长辈,大多都听闻了太子调戏安小姐甚至妄想堵人的消息。
蔺大人女儿性子跳脱,拉着他绘声绘色描述当时场景。
听闻过后,他只觉太子荒唐至极。
现下,亲眼见到的比听到的更加荒谬无礼,他没押着太子直接面见圣上已是给足了他面子。
但齐恒轩并不这样想,他曾是天子,如今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今夜行事不对,也轮不到一个兵部侍郎教训。
别说,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完全不顾及他的脸面。
他没什么好脸色:“本宫来此与蔺大人无关,无需同你多说。”
顿了顿,继续道:“至于缘由,本宫会找个时间跟安大人单独说清楚。”他特意强调单独两个字。
这事是齐恒轩理亏,面对安父,他客气许多。
但讲真,他心里的憋闷和烦躁不比安父少。
冒着巨大风险想要见安淼一面,也如愿进了她的房,然而,还没来得及发生点什么,就被人撞破。
蔺大人是贵妃那边的人,肯定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刁难于他。
想他为了见安淼,惹了一身麻烦。她倒好,竟压根不在房里。
屋里灯火通明,齐恒轩自然早就发现床上没人。
可他记得很清楚,安淼的闺房就是这里。
而且,人虽不在床上,但明显有人睡过的人痕迹,被子是乱的。
行事败露得过于蹊跷,齐恒轩想起墨无痕那张厌恶的脸,眼眸深了深。
安父见他阴恻恻盯着自家女人床榻,按照之前那人教的说:
“殿下有所不知,此屋乃是小女闺房。这两日有些漏风,是以正在检修,她暂时搬去了别处。”
至于被子,想必两位大人已经在心里笃定是齐恒轩弄的。
太子相中安家女的消息一夜传开,有人信有人不信。现在夜半闯香闺,反倒坐实了传闻。
在场的人虽未明说,心里谁不认为太子此行是想欲行不轨?
齐恒轩气急,他方才进来时感觉非常暖和,哪里漏风了?想糊弄谁呢?
可偏头就发现孙大人和蔺大人一脸“我早已看穿一切,你随便编,我绝对不会信”的表情,瞬间如鲠在喉。
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真的洗不清了……也不是,他来此,本就目的不纯。
齐恒轩无言以对,匆匆离开,没人敢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