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树木在火光映射下,投下一道道阴影。阴暗交错,墨无痕原本温和无害的五官变得凌厉许多,说话声音倒是与他表情不太相符。
安淼拢紧领口,朝他摇摇头,她本也不是多冷。
几句交谈的时间,齐恒轩脑中已经想过无数种可能。
他甚至荒唐地想,莫不是喝的酒少,药量不够,再加上墨无痕那方面不行,所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便已完事。
眼睁睁看着两人在他面前你侬我侬,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就这么弄死墨无痕的冲动。
别以为他察觉不到,这小子对他抱有敌意。
而且,他似乎一点也不掩饰他的敌意。
齐恒轩只觉好笑,区区一个小侯爷,也敢跟他抗衡抢人?
眼里闪过一抹冷意,他厉声警告:
“安妹妹,你嫁给他不会有好日子过,我奉劝你想清楚。”
他们下月成亲,继续徐徐图之根本来不及。既如此,从现在开始就换种方法。
这话,直白又带有威胁性。
安淼听得明白,齐恒轩这是和谈不成,打算走强取豪夺路线。
她不由得看向墨无痕:“公子应该看出来了,殿下有意针对我。倘若继续和我成婚,你和侯府难免会受到牵连。公子如果要退婚,我不会怪你。”
大不了,她打入敌人内部,从内部瓦解。
齐恒轩放完狠话就甩袖离开,此刻只剩他们二人。
墨无痕身上除了淡淡的酒香并无其他味道,想来当是没事。
他领着安淼往亭子外面走,字句清晰:
“那是太子的问题,跟你无关。我既已提亲,便不会因这些外物退亲。”
他微微偏头,盯着女子侧脸问:
“倒是安小姐,可需要再考虑考虑?”
也不知道墨无痕从哪弄来的大氅,跟她身形挺合适。
安淼慢慢走着,她听出了墨无痕话里的意思。
他想问,她是否会惧于太子压力退怯,甚至就这么放弃他从了太子。
离了亭子,光线陡然暗了下来,脚下的路只剩一条模糊的痕迹。前面人明显放慢了步调,朦胧的影子始终落在她的视野里。
她仿佛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会才回道:
“我不喜欢太子。”
简单一句话,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但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在这个年代,婚姻一事,由不得成婚当事人决定,尤其她还是个女子。
所以选择不选择的,毫无意义。
行至光亮处,墨无痕忽然停住,那张温和却冷淡的面容勾出些许笑意:
“如此甚好。”
见安淼要脱下大氅,他抬手:
“穿着吧,披风本就是给你买的。”
安淼睁大眼睛望着他:“所以,你刚刚离席是为了去给我买披风?”
“嗯。”墨无痕声音平静,好似今晚一切的暗潮汹涌都不存在,表情看不出丝毫破绽:
“除了太子敬的那杯酒,我什么都没吃。不过夜已深,安小姐早些回去歇息。这顿饭我先欠着,下次还你。”
对岸酒宴临至末尾,人群三三两两,逐渐告去。
墨无痕送她与安栋梁汇合,两辆马车先后离去,原著里那些阴私之事恍若一场虚幻的梦境。
马车驶出一段路,安栋梁撩开帘子,确定方圆十米只有他们一家马车,立刻压低声音问:
“妹妹,太子没有为难你吧?”
安淼掩唇,目露诧异:“大哥,你……”
“你想问哥哥我怎么知道对吧?”
抓了抓头发,安栋梁面色颓败,坦白道:
“哥哥不瞒你,这两日约你出门根本不是哥哥的主意,是太子的要求。还有那日在寺庙,我也没有想到他竟会直接闯你厢房。当时,哥哥迫于他的压力没有揭露他的身份。这事,哥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是哥不对。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这几日他越想越觉得太子行事过于放浪,完全不顾及妹妹名声。
若妹妹真答应和他一起出门,那便也是和太子私会。一旦被人撞见,妹妹压根没法做人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妹妹真能入太子府,以她定过亲,和父亲五品翰林官衔的条件,不可能成为太子妃,只能做侧室。
宁做寻常妻,不做高门妾。
他真是,差一点就害了妹妹。
每每想起,总是会惊起一身冷汗。
今夜更是时刻紧盯着齐恒轩,自然看到了安淼离席后太子也跟着走了。
他想跟过去,却被人拦住。
顾忌这里是郡主府,事情闹大对妹妹没好处,他退回到亭子对面的假山旁观察。
一旦出现异动,他就立刻去救妹妹。
好在,墨无痕那小子去了。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墨无痕是怎么突破太子重围,带出了妹妹。
安淼微微抿着唇,小脸羞愤,但是看见安栋梁满脸愧疚的模样,轻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殿下心术不正。与皇家牵扯过多,吃亏的总是咱们普通人,何况我是有婚约在身的女子。总之,以后我会尽量避开他。”
这……这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