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兄妹跟在后面。陈立洲这个自来熟遇上冰山也没辙,他和妹妹嘀咕说:“李深嘴里要是多蹦几个字,可能就肺活量不足了。”
马琳耳尖听见了,低声地斥责:“没礼貌。”
陈立洲比了个闭嘴的手势。
陈乌夏纠正了刚才的想法,李深的冷然或许是遗传。
包厢里,家长在上席,晚辈的座位是三个连座。
李深先坐下,接着是陈立洲。
剩下的椅子留给了陈乌夏。顶上正是空调风口,不一会儿,她的脑袋直发凉。有外人在,她不敢贸贸然换位置,只能把椅子向侧边移。
陈乌夏给其他人倒茶。轮到李深时,茶壶空了。“抱歉……”
李深:“没事。”
回到座位,陈乌夏比刚才更冷了。
陈立洲发现了端倪:“乌夏,我太热了。你坐这里吧。”
她连连点头。然而换了位置,冷风也没有停。马尾的细碎发丝轻轻飞动。
李深忽然开口问:“换个位置?”
“好。”陈乌夏感激不尽,“你……热吗?”
李深不解释,只是摇摇头。
席间,家长说到了各自孩子的成绩。
“对了。”于骊问,“立洲上学期是年级第一名吧?”
马琳:“是的,运气好吧。”
“高中不比初中,不是凭运气的。”于骊说,“深仔,你要向立洲学习。”
李深:“嗯。”
马琳:“你们两父子坐在一块儿,气质一模一样。你们家都是高材生。”
陈常平接了句:“基因好。”
于骊别了别头发。
幸好话题是两个学霸的成绩,陈乌夏逃过一劫。她给长辈添茶。
“谢谢了。”于骊说,“女孩就是比男孩乖。”
陈乌夏给李深倒茶时,听到他低低一句:“男孩不怕冷。”
陈乌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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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陈乌夏还是跟在李深后面,两人饭后散步的速度差不多。走过一个路灯,他的影子画在她的脚边,把他的人拉扁了。
她没有细想,一脚踩了上去。影子离开路灯变淡,到下一个路灯,又被她踩中。她觉得自己正在欺负他。或许是羡慕他的天赋,或许是埋怨他一个人翻墙跑了。又或许,根本没有理由。她只是想起了和父亲互踩影子的童年。
影子忽然停住。她两只脚站上去,一抬头,对上了李深的眼睛。
他不知何时回了头。
她立即后退一步,放过他的影子。
“爸,妈。”李深转了方向,“我去下七仔。”他的影子走远了,消失了。
陈立洲和同学聊完电话,说:“我去买点东西。乌夏,走。”他不忘拉上妹妹。
他边走边问:“明天我一个同学请客,你去不去?”
陈乌夏讶然:“我去做什么?”
“正式介绍你是我妹妹,大家自然就关照你了。”
说话间,兄妹俩也进了便利店。
陈立洲拿了几包零食:“乌夏,你有没有想吃的?”
她摇了摇头。
“雪糕来两个。”陈立洲自作主张。
李深拿了一瓶饮料,无糖的。
陈立洲故意调侃:“怕胖啊?”
李深没有回答。
陈立洲挑眉:“请你吃雪糕?”
李深看他一眼。
陈立洲指了指优惠海报:“没有折扣我可想不起要请你。”
“谢谢陈师兄,不用了。”李深买单离开。
陈立洲转头说:“我说过他不好相处吧。嘴上叫着陈师兄,没丁点诚意。我和他同校几年,学校里说话不超过十句。”
陈乌夏数了数,自己和李深的对话有超过十句。
两兄妹一边吃一边走。
转过路口,李深坐在休息凳。一群蚊子嗡嗡地围着他。
陈立洲蹦出一句:“怪癖。”
不知李深是不是听见了这话,他站起来了,默默跟在后面。
陈乌夏放慢脚步的时候,他也慢了下来。
走了一段路,陈立洲按耐不住了,说:“后面的简直是跟踪狂。”
陈乌夏笑了下:“他回家也是这条路啊。”
陈立洲觉得哪里透着古怪。到了小区门前的路,他发现了什么,停了下来。
“哥?”
他低头看着脚下。
她顺着看去。前方的路灯把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陈立洲挖一勺雪糕,说:“乌夏,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多数变态在人前都善于伪装,甚至可能是人人称赞的高材生。”
“啊?”陈乌夏觉得莫名。
他补充说明:“尤其是那种一天说不出几句话的。”
她似乎听懂了。这是在说……李深?
李深停在不远不近的街角。
陈立洲撇他一眼:“乌夏,走。”
离路灯远了,两人的影子越来越淡。
陈立洲冷笑一声。
这下李深踩不到她的马尾辫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