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度九愣了愣，隐约猜到这鬼是怎么回事。她从宽大的喜服中伸出手指，将手放了上去。

如泣如诉的诡异声音从远处传来。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

红绳绕过两人的手，高昂的唢呐声再次响起，铜钱纸在风中飘荡。

“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注1）

那只手的主人带着她跨过了火盆，来到堂前。

周围站着一排纸扎的傀儡，就连坐在上座的一男一女也看不见一丝生气。

一条红绸递到她手中，门外的唢呐声猛地停了，只听尖细的男声高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谨以白头之约，载明鸳谱——”（注2）

整个堂前安静异常，所有小人脸上都是淡淡的忧伤，一双眼睛却是完全的木楞。

他们被纸扎小人引进西厢的喜房，房间正中央是那具熟悉的棺材。对面炕上设了矮桌，上面摆着贡品一样的苹果、龙凤喜饼盘，最中间放着针线和桃木钉。

白度九冷冷一笑，刚才的猜测果然没错，这是在结冥婚呢。那这个‘新郎’又是谁？

她掀开盖头，面色青白的傀儡拿着针线走到她面前，这是冥婚的习俗，要缝上她的嘴，防止她时候和阎王告状。

白度九手一挥，那青白的傀儡愣了半响，放下手里的针线，在他眼里面前的人此刻已经被缝上了嘴。

白度九没再管它，看向一旁的‘新郎’，熟悉的俊脸映入眼帘。龚千言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双眼微阖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显然是被那些红色的丝线控制。

白度九微微蹙眉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到龚千言肩上。

微阖的双睫颤了颤，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画面让他愣了愣，漆黑的双眸缓慢眨了一下，竟显得有几分无辜。

然而，这些情绪只是一闪而过，他又恢复平时冷静的模样：“怎么回事？”

“应该是鬼的幻术。”白度九环视四周，还是没找到那只鬼在哪里，“看来，只能静观其变了。”

纸扎的傀儡走上前，将两人塞进屋子中央的棺材里，缓缓合上棺材板。

两人躺在漆黑狭小的空间，不大的棺材勉强能容纳两个人，龚千言全身僵硬，呼吸慢慢变得急促，他的手扣着棺材板想将它推开一条缝。

白度九发现了他的异样，伸手扣住他的手臂，低声道：“别开。”

掌中的手臂肌肉紧绷似乎想要挣扎，但最终还是缓缓放了下来，他重重呼出一口气。

白度九抽回手不小心碰到他的额头，摸到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她惊了一跳，突然想起白星宇之前说的，这人睡觉都要点上灯。

“你是不是有黑暗恐惧症？”看这反应说不定还有幽闭恐惧症。

“还好。”龚千言喘了口气，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就像有一只手将他的无感紧紧搅在一起。

白度九皱紧眉头，他现在这状态可不算好，白度九在犹豫要不要从棺材里出来直接去找那个鬼，虽然麻烦了点，但总比客户突然休克要好。

就在她犹豫不觉是，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原本温暖干燥的手心布满冷汗，耳边是男人虚弱的喘息声：“没事，这样就好。”

熟悉的场景在脑海中闪过，很多年前相似的环境中好像也有一个少年，握着她的手说了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