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晏晏本来想很硬气的说一句,“我也是入了股的,作为老板之一我当然可以决定给员工发多少工钱。”
不过转念一想,这房子是李瑾落花钱买的,设备是李瑾落找人制作的,原材料的芝麻是李瑾落提供的……
白晏晏把韦老爷子给自己的一百两银子都投了进去,但是和李瑾落花费的比起来就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了。
“他们是你买回来的奴隶,卖身契在你手里,你就算是不给他们一分钱,他们也得给你卖命干活。”李瑾落身高腿长,一步顶白晏晏的两步,但他步伐缓慢,似在散步,所以白晏晏跟得也并不费力。
“我已经答应等他们干满两年就把卖身契还给他们了,不用交赎身银。”白晏晏说着偷偷看了李瑾落一眼,毕竟买这些人花的还是他的钱。
大周的奴隶若是想要恢复良籍,只能攒钱从主人家手里赎回自己的卖身契。
若主人家良善,则不必花费很多银子,若是遇到不好的主人家,则可能要赔上自己一辈子的积蓄。
所以很多奴隶只能世世代代为奴,因为奴隶的孩子也是奴隶,是家生子。
李瑾落并没有生气,他的语气很平静,“为什么?”
“人不应该是平等的吗,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谁又比谁高贵?”白晏晏将冻得冰凉的手拢进袖子,“那卖身契就算是工契,他们工作够两年了,想继续留下的就留下,不想留下的便可自行离去。”
“你真的觉得人人都是平等的吗,那你又如何看待天潢贵胄,又如何看待士农工商?”李瑾落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白晏晏,月亮的银辉撒在他的脸上,让他更是面若脂玉。
“王爷您想听实话吗?”白晏晏抬眼看着对方。
“你说。”
“天潢贵胄又如何,并不比百姓更自由,皇子不能娶自己想娶的,公主不能嫁自己想嫁的,皇上有那么多嫔妃,他又真心爱过谁?”白晏晏嗤笑,“至于士农工商,大家都是平本事吃饭,谁又比谁高贵?”
“听起来你似乎很在乎自由?”李瑾落想起那个深宫中的女子,不知道她是否能等到自由的那一天。
“人不应该被随意的买卖。”白晏晏笑了笑,“应该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然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便不爱了,也应该和平的分开,去寻找各自的幸福,而不是被教条所束缚,绑在一起,成为怨偶。”
“我说的话,王爷不一定能理解吧,这个世上的人大多不会这么想,毕竟想法也会受到时代和环境的限制,所以您就当我在胡说吧。”白晏晏摇头,她还没有那么厉害能够改变这个时代,只是这样和人说一说就很满足了。
李瑾落沉默不语,两个人朝着王府慢慢踱步而去。
到了王府门口,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白晏晏,我能理解,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白晏晏回头看他,表情有些怔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回应自己刚刚的话,她笑着点点头,“谢谢王爷。”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李瑾落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王爷。”白晏晏突然叫住他,快步追上去,看着他双眼发亮,“王爷,希望你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一辈子幸福。”
我会帮你,会祝福你。
李瑾落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面对自己总是一脸讨巧,故意装出一副谄媚的表情,但眼神却透出不羁和倔强。
她很爱得意忘形,动不动就自己暴露身份,然后装可怜试图蒙混过关。
她脑子里想法很多,和任何人都能很快打成一片。
他的王爷身份在她眼里似乎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种工具,一种可以让她达成自己目的的工具。
“白晏晏。”他微微俯身,看着白晏晏的眼睛,清俊的脸上一片平和,不复冷漠。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想利用我做什么,不过,在我还心甘情愿被利用的时候,一定要把握机会,我不是一直都会无偿被你利用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要收取报酬了。”
白晏晏一头雾水地看着李瑾落的背影。
什么报酬,给他分红还不行吗,她可是能赚很多钱呢。
不过……说话就说话,弯什么腰啊,欺负自己个子矮是吗?!
李瑾落一路来到高高的宫墙外,提起一口气,轻轻地跃了上去。
他是主管禁军之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宫的布防,所以不费吹灰之力便来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宫殿。
他自屋顶轻轻落下,衣袂翩飞,似一只无声展翅的鹰隼。
可落在院落里,依然有人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我听到瓦片的响动,就猜到是你来了。”那人说道,神色温柔。
李瑾落今年二十七岁,在他五岁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皇后和皇上的嫡子,整个大周的人都是那么以为的。
所以他颇受娇宠,生活的很幸福,为了不辜负父皇和母后的宠爱,他也从不恃宠而骄,而是勤学好强,十分刻苦。
直到李瑾怀出生。
皇后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对他敷衍了事,不闻不问,还常常在皇上面前诋毁他,说他的性子被骄纵坏了,动辄打骂宫人,不仅不好好读书练武,还惫懒顽皮。
他越来越少见到自己的父皇。
即便是见到了,也只会得到一顿严厉的教训和批评。
五六岁的他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