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日子短，白晏晏一大早去油坊的时候天都还没有亮。

整整一条街市上，只有白兔居家门前的灯笼亮起来了。

白晏晏和乌金走过去，荞麦和杨桃都才十二三岁，正是长身体爱瞌睡的年纪，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听到脚步声停在面前，两个人想都没想的站起来，“一斤香油原价二十文，现价十文，一斤免费送油壶，无论买不买都赠香油萝卜干一小包……姑娘，是您呀。”

白晏晏一阵感动，“怎么开门这么早，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多休息一会儿，白天才好干活啊。”

荞麦揉揉眼，“没事，昨晚睡得好着呢，想着说不定有逛早市的人来买东西。”

杨桃连忙点头。

她们都是因为家里穷才被卖掉的，长这么大了，从来没有睡过那么舒服的床，褥子铺的厚厚的，被子也都是新做的，还有暖和的汤婆子。

白晏晏走到后头。

因为昨天的香油没有卖出去，所以今天先不开磨，但五个小伙子也起来了。

这处院子很大，是两铺一院的结构，前面的铺面，小的白晏晏用来开油坊，大的那一间准备日后开酒楼。

铺面后头东西两排厢房，就是日后再招人进来，也绝对够住了。

中间是宽广的院子和一间很大的厂屋，工人们就在里面榨油。

据说以前是个染坊，所以空地相对平整，很适合做榨油坊。

因为事情匆忙，后院并没有怎么整修，是以五个小伙子便自发地修整起院子来。

平一平地基，修一修缺胳膊少腿的椅子凳子，整整花坛，各个做的有模有样。

白晏晏心里很满意，他们这些精怪，在对人性的感知上总是有些天生的灵感，特别敏锐，所以她挑的这些个人品性都是不错的。

飞快地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饭，白晏晏跟五个小伙子其中的一个说道，“李子，今日得闲了你和我再去西市的奴隶贩子那里买个厨娘，负责你们的日常饮食。”

李子之前是一大户人家的铺子的掌柜，后来主人家破产，就把他发买了，虽然只有二十一二岁，但性子很沉稳，且能断文识字，白晏晏打算把他好好培养培养。

“姑娘，这样我以后不就再也吃不到你做的饭了？”杨桃撇着嘴，“都怪姑娘，把我的嘴都养刁了。”

“放心，我会让厨娘学习我的手艺的。”白晏晏摸摸小姑娘的头。

天光渐渐大亮，可他们还是没有做成一单生意。

倒是经过昨天的宣传，来索要萝卜干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

得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行。

白晏晏焦急地想打破这个僵局。

“快快，东西两边各有大官的马车过来了，快把路让开。”人群一阵嘈杂，路面中间很快空了出来，东西各有一辆马车驶来，齐齐停在油坊前面。

车上的人同时下来。

李瑾彬挑挑眉，“七弟倒是很会赶潮流。”

李瑾落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三哥也一样。”

李瑾彬哈哈大笑，“我是听闻这里所卖香油正是父皇生辰那日夸赞过的，所以才来看看，倒是七弟，你不是说家贫无财，要不要三哥我买一些送你？”

“不用，多谢三哥。”李瑾落目光落在铺子里一脸呆滞的白晏晏身上，几日不见，对方似乎略显清瘦了一些。

白晏晏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李瑾落身上。

因为一直忙着油坊的事情，白晏晏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过李瑾落了。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似乎瘦了一些，五官线条变得锋利，神情也更加冷硬，而且好像……心情不太好？

不过，这两人拼起演技来，可真是跟影帝有的一比呢。

李瑾彬吸吸鼻子，“正是这个香味，老板在哪里？”

白晏晏赶紧上前来，“我是，不知贵人有何吩咐？”

既然要装不认识，那她也得好好配合才行。

“以后每月往我府上送香油……两百斤吧，油钱找管事的支即可。”李瑾彬说道。

那就是四千块钱的油，总算是有进账了，白晏晏十分激动，吩咐角落里的乌金赶紧记下来，“贵人放心，绝对少不了斤两，而且品质绝对上乘！”

“那七弟慢慢考虑，可别买多了，吃不完浪费的可是银子。”李瑾彬又刺了李瑾落一句，才大笑着离去。

李瑾落并没有上前，他身边的荼白走到柜台前定了一百斤香油。

白晏晏和李瑾落互相对视了一眼，她感觉对方微不可察地对她点了下头，然后沉静地离去了，犹如平静的湖面上迎风而起的微澜。

经过这一遭，百姓们都沸腾了，白兔居的香油居然是皇上吃过的，而且刚刚有两位王爷都来买了！

柜台一下子爆满，加上白晏晏和锦鲤四个人都忙不过来。

但凡来买的顾客最少都会买两斤，正好装满白晏晏专门定制的用葫芦做的大油壶。

萝卜干也是一缸接一缸地空了。

若不是今天的生意，白晏晏可能都想不到京城居然会有这么多人。

虽然她上午已经让工人们又榨了两轮油，但是还没到街市封闭的时间，香油就已经卖完了，他们便挂出售罄的牌子，准备关门。

“等等。”一只纤纤玉手挡在了门板上。

“四姐？你怎么来了？”白晏晏吃惊的看着眼前披着披风，带着兜帽的人。

“你不是要我当账房吗，我不来怎么接手账本？”韦静心白了她一眼。

没想到伯爵府居然会同意韦静心来当账房，白晏晏问，“二伯母怎么会同意？”

韦家三个儿子，除了原身那不靠谱的亲爹，大儿子和二儿子其实人品还算不错，尤其是老大，这些年伯爵府的花销要不是他打理，早就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