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几日没有读书了?”黛玉单刀直入的问。
林泽站在那里,只低着头,并没有答话。
黛玉放下手里的书,坐到一旁,低头沉思了片刻,又问林泽的丫头阿柚:“大爷有几天没有读书了?”
黛玉满脸寒霜,阿柚吓得不轻,赶紧跪在地上:“大爷,大爷有半月都不曾读书了。”
“不读书,大爷平时都干些什么?又去哪里了?”黛玉稳了稳气息,缓了好一阵才问出这个问题来。
阿柚又答:“大爷平时多去前头和老太太说话,也常和宝二爷一道出去玩。”
黛玉听了心中怒火翻涌,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闭了眼端坐在那里。
“姐姐。”林泽第一次见黛玉这般气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便不再做言语。
黛玉缓了许久,问:“你去老太那里我不说什么,我只问你,你每日同宝玉一起出去,去干什么了。”
“宝二哥带我去见了些朋友,一道吃酒说话,也去看了些戏。”林泽断断续续的:“还有一些诗文。”
“什么诗文,拿来我看看。”黛玉沉声道。
林泽翻出一本书来,双手交给了黛玉。黛玉展眼一看那名字,莺莺传,不觉眉头一皱。接着又翻开书页,眉头皱得更紧了,胡乱的快速翻动,若不是从小的涵养,黛玉能直接把手里的书扔到林泽脸上去:“你才多大点,就敢读这样的书。”
“我虽不懂里头的事,但其中诗文甚美。”林泽辩解道:“况且咱们家本就是缨簪世家,读书不过是为明理所为,又不必和这天下的穷学生一般为出人头地,举家升迁,又何必要去和他们争呢。”
这话一出,黛玉气急:“谁教你说的这些混账话。”她着实气得不得了,只忍不住把书扔在了林泽身上。
林泽吓坏了,连忙跪下:“姐姐莫气。”
“谁教你的这些?”黛玉追问道。
“宝二哥。”林泽道:“还有二舅母,也这么说,毕竟咱们是公侯世家。”
“公侯世家?”黛玉难得的嘲讽一笑,又厉声道:“贾府是公侯之家,咱们林家算什么公侯之家。林氏祖上居列封侯,那是祖上真刀真枪拿命搏回来的。祖父一辈,林氏侯位已止,咱们如今的官眷之身,是父亲辛苦读书,在天下读书人之中争来的,你我能过得尊荣生活,是父亲上不亏庙堂,下不负百姓才有的。你享着读书人的好处,却处处瞧不上读书,莫不是要我林家就断送在你手上不成。”
黛玉气急了,喘出了细碎的咳嗽来。
林泽又是担心又是愧疚,膝行两步过去:“姐姐。”
黛玉挥开他的手:“你自去,何必管我。我虽只是一介女子,但也是你长姐,咱们俩在一处,如今你学不好,自然也是我对你不尽心的责任。”她说着话更是喘个不停。
林泽要上前,黛玉只挥手,自己却疾步出了门。
张嬷嬷向周嬷嬷打了个眼色,一人端着水安慰黛玉,另一个拦着林泽不要追,一边又护着他别伤着了:“哥儿,大姑娘在气头上,有什么话不如等到明天再来说,且让姑娘好好休息休息。”
“大姑娘且先缓缓气。”张嬷嬷追上黛玉,扶着她坐下,又劝道:“哥儿年纪还小,便是有些偏移也是一时的,姑娘好好同哥儿说说,他听得进去的。”
黛玉垂着脸,也不说话,脸上除了愁苦也有些深思之色:“他如今对读书如此倦怠一来有旁人怂恿,随众不堪之由,二来也是我督促不力,这段时间轻忽了他。他如今年纪还小,心思散,我该要好好看着他才是的,怪我松懈了。”
哥儿年纪小,姑娘年纪也不大。莫嬷嬷在心里叹气,越发的心疼这么小小年纪便要担上担子的姑娘了。
听她这么说,张嬷嬷心里也明白黛玉是开始放心心里的愤怒开始思虑对策了,见此也放下了心来,开始给黛玉出主意了:“不如咱们在这京里寻寻,京中人才纷繁,必定能找到合适的先生。”
“我记得贾府便有一个私塾,是宁荣两府共同创建的家塾,其中皆为贾氏子弟。我想着不若让菩萨奴去那里,一来有同伴相互督促着学习,二来也有良师引导。”
张嬷嬷听到这里,脸色有些不对,只是她在黛玉背后,黛玉没瞧见。思虑一二,张嬷嬷劝到:“虽说去家塾也不错,但老奴听说,那贾氏私塾倒是有许贾氏的学生,但只有一个秀才功名的老长辈在看顾,且年岁已大了。”不必多说,只这一条张嬷嬷便知道黛玉会如何决断。
黛玉果然没再多说话,只是招了招手,引女侍来让其传话给三春,随便找个理由,也不去凑那个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