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荣国府的第一天就这么有些兵荒马乱的过了。
刚才说话的功夫院子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就等以后看着主人家的心情慢慢归置了。
林泽和黛玉问了晚安便回到了自己院子里,黛玉散了头发靠在床头正听嬷嬷说话:“咱们院子里已经归置清楚了,带的那三房人,只留了徐尚一家在院子里伺候,其他的都归府,等召唤了再来伺候。”
黛玉点点头:“毕竟不是自己家,还是收捡一下的好,只不必太过,免招人眼。”说着她垂首摆弄着手里的巾子,脸上看起来很是疲惫。
张嬷嬷见状便准备服伺黛玉休息了,正把被子铺好,外头却传了声响:“宝二爷屋里的袭人来了。”
黛玉抬眼看了张嬷嬷一眼,张嬷嬷扶住她坐到了梳妆台那边:“进来。”
一个容长脸的丫头撩开帘子进来:“我见姑娘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便知道姑娘还没睡,故此来瞧瞧姑娘。”
黛玉抬手,守在边上的丫头立刻拿了一只凳子来,容长脸的丫头对着黛玉一鞠又坐下:“我是宝二爷屋里的,叫袭人。姑娘今日才来第一日,我想着必定是不习惯便过来瞧瞧,也算是我们宝玉来尽尽心,如果姑娘有什么想的要的,也可同我说说。”
“并没什么,一切都好,家里长辈也亲切,兄妹更是亲近,哪里还有不好的。”黛玉客气道:“你回去帮我谢谢表哥,我都好,并没有什么缺的。”
“宝玉刚才才同我们说刚来的林姑娘很是不一样,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他在这家里,是心肝宝凤凰蛋,人又大方温柔,对姐姐妹妹们最好不过,只是他有一股子痴心劲,拗起来很是牛心脾气,三天两头的要发一次,把人唬得不行,转过头他自己却没事了。林姑娘若是遇着了,别理他,别放在心里就行,指不定他还要来赔礼道歉的。”这袭人端着大方得体的笑容对黛玉细细的说了。
一个哥儿房里的丫头来和客居的主人家亲戚说些表兄房里的事情。这丫头说话,不明不白,搅得混乱,一副主人样子也是让人膈应。
黛玉心上奇怪,也厌烦得很,只是不想撕了脸去:“都是一家子兄妹,牙齿还有碰到嘴唇的时候,哪里介意这些呢。况且表兄要出去读书的,我一个内宅女子,守在内宅,哪里能日日与表兄斗气憋闷。”
张嬷嬷从丫头手里端了茶来递给黛玉:“姑娘喝些茶,别困得迷了眼。”
“这晚上大夜的天,怎么能让姑娘喝茶,走了觉才正不好。”袭人站起身来:“姑娘还是要以自己身体为重,我先走啦,姑娘早些休息。”
黛玉顺手放下茶盅,对她点了点头,袭人这才走了。
见她离开,张嬷嬷扶了黛玉起身:“姑娘赶紧休息吧,这天也晚了,累了这些日子,今天总算能好好休息了。”
下头的丫头早把床都铺好了,黛玉躺下去,闭着眼吩咐:“嬷嬷去瞧瞧菩萨奴,然后也去休息吧。”
“诶,我看着姑娘睡了就去。”张嬷嬷帮着黛玉把被角捻了捻,看她睡好了,又嘱咐了一番下头的丫头们,这才去了林泽的房里。
初来之时不太熟悉,但贾府的人倒是外向,几个姑娘也很有些诗才,因此不多时也混熟了,只是黛玉沉湎于思乡之中,精神很难发挥,总有些疲弱的感觉,倒不经常和府中的姐妹一道玩乐学习。
这日天朗气清,还有些温温太阳晒着,十分舒服。
探春使人来叫黛玉,说是花开了好些,请她一起过来,姐妹们一道论论诗词,还让她把林泽也带上,别让林泽一个人憋闷在房里了。
张嬷嬷平日里服侍,见黛玉日日在房中或独坐或看书,每日不见欢颜,今日好容易天气好些了,小姐妹们一道玩乐也能派遣一下心事,因此张嬷嬷也劝说着黛玉出去一道玩乐。
黛玉自觉近来是在屋中闷久了,已推脱了两三次,这次也不好再推脱,因此也应了下来,换了衣服边要去叫林泽。
隔了房间就是林泽的屋子,并不远,丫头们叫了通报,打了帘子迎黛玉进去。
黛玉一进去便瞧见林泽坐在书桌处,心中有些高兴。
她自知自己近来多思多愁,对林泽少了许多的关心,但看没有自己的时候他也能如此勤勉,心里一是高兴,二是悔恨自己竟不如小了自己两岁的弟弟。
她走进书桌,那桌上摊着一本论语和散开的笔墨。
黛玉看了心中一提,立时便有了火气。原来那笔墨散开,纸上都是些打乱的墨迹,没有半个字在,分明是被人随手丢成这样的,而那论语,虽说是旧时的那一本,但是翻在了靠后阶段,那里林泽分明还没有学过。
林泽见黛玉来,早就已经站起了身,做了一揖:“姐姐。”
黛玉没理会他,只把那本论语拿了起来,仔细一翻。果然,书里没有新的注解,也没有仔细阅读过的痕迹。又往墨斗处去看,林泽惯用的墨条竟没有短出多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