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晏吹干头发,冯师延将头发编成一道短短的辫子。
两人躺上床,像刚上锅的长条馒头,谁也没挨着谁。
冯师延玩一会手机便放下,欠身关掉床头灯。尤晏眼角余光瞥一眼,要跟她博弈一般,心不在焉对着手机屏幕。
好一阵后,他才把搁回边桌上,问:“要关灯吗?”
冯师延说:“看你。”
卧室沉入一片漆黑。
屋外滚起闷雷,窗帘边缘亮光闪动,大概是闪电。
“要下雨了。”冯师延起头说了一句,平白无故躺到一起的两个陌生人忽然有了奔头,刚才那点乱糟糟的旖旎心思一扫而空,竟然继续默默地等待雨声。
夏雨来得骤然,沙沙声充满天地。
尤晏说:“下雨了。”
雨声越来越大,打得停户外的汽车警报器凌乱鸣响。
冯师延盖住他搁在旁边的手,五指扣进指间,尝试收拢。尤晏没有抗拒。
她一点一点,亲口给他摊上一张温暖的面膜。
尤晏不甘为鱼肉,取而代之当刀俎。
主动权重回手中,尤晏揶揄她:“你、不应该慌啊。”
毕竟主动提议的人是她。
冯师延沉默不语,黑暗中静静盯他——
这会,他变成了那个不应该。
她问:“你以前有过经验吗?”
他答:“多得很。”
伪装败露,他下意识堵住那张有点“恼人”的嘴。
尤晏半途去够东西,坐到边缘,台灯亮度调暗。
冯师延第一次瞧见不加掩饰的轮廓,尤晏脊背微弓,浑身有种雕塑般的冷感美。她忍不住从背后搂住他,脸颊垫肩头。
温柔的力量叫尤晏一怔,稍侧头望她一眼,心想,这倒是个对自己内心坦坦荡荡的人。
台灯初次通电,简短一闪,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
她不再提回客房的事,特别关系开始显露不祥端倪。
哪怕喜欢只有一点点,过分亲密都能将之催化成巨大的幻觉灾难,在分享温度的盛宴里,幻想与对方陷入爱情。
-
次日早晨和家人约好早茶,冯家那边也有人来,冯师延和尤晏早早起床,打着哈欠赶场。
巧奶奶问尤晏,昨晚是不是没睡好,精神不济的样子,黑眼圈也跑出来。
尤晏揉揉眼睛说是,下雨太吵。
巧奶奶嘀咕,“可是我觉得下雨最适合睡觉,尤其夏天。”
席间尤琼瑛问起江笑雯和尤晏暑假计划,江笑雯说要去美国玩,转头问舒静枫近期回不回美国,想参观她的工作室一直没机会。
舒静枫说:“随时,只要你有时间。”
江笑雯说:“真的?!那姐姐什么时候回去,我们可以飞同一班呢。”
舒静枫说:“美国工作室关了,主要业务已经迁移到国内,以后,我就是G市光荣的纳税人。”
“……”江笑雯好一阵懊恼,涩涩感叹生不逢时,然后把问题抛给尤晏。
尤晏说:“去我妈妈那。”
那个生母的身份好似一个炸弹,丢出来全场噤若寒蝉。
冯师延只知道尤晏父母早年离婚,尤立人一直未娶,更不清楚他妈妈现居何处。
江笑雯抢得先机打破僵局,表情甚是自得,“我也有申根签证,到时顺便去找你玩。”
尤晏不咸不淡,“随便。”
江笑雯本来习惯他的冷漠,如今当着情敌的面多少有点丢脸,不过在她眼中,倒贴男人的女人更没皮没脸,她很快放过自己。
尤琼瑛已经起另一个话题,像忘了还有一个小辈。
巧奶奶这边问冯师延暑假计划,冯师延凑她耳边说几句,巧奶奶最后恍然大悟颔首。
尤晏全程不知道一老一少吹什么耳边风。
早茶一直持续到将近下午两点,尤晏去取车,冯师延上洗手间落在后头,正巧和江笑雯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