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九月,也到了四连换防的时间。
一连几天,郝洪明忙着整理防区的资料,林岩和徐长卿一起清点好营房设施,登记造册,到时候一并移交给接防的连队。
按照惯例,四连和接防的连队还要联合巡逻一次,交接防区的事项。
今年,前来接替四连的是八连。
连长黄鲁疆是边疆人,祖父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从山东支援边疆建设的老军垦,来到边疆,在戈壁滩上扎下根,一锹一镐把荒滩改造成绿洲,好不容易在地窝子里成了家,就有了儿子黄建军,又看着地窝子换成了小平房,就有了孙子黄鲁疆。
黄鲁疆的个子高大,性格既有边疆人的粗犷,也有山东人的豪爽。
刚来到四连,还没办理交接手续,就和郝洪明亲热得像哥俩。那种亲热劲让别人看了都眼红,一问才知道,他们两个是军校同学,而且还是同班同学。
别看这个时候亲热的不行,到了交接的时候,黄鲁疆却是粗中有细,又特别较真,连床腿上少一颗螺丝都不行,把郝洪明气的没了脾气。
黄鲁疆看到徐长卿,上上下下一个劲的直打量。
郝洪明纳闷地问,“老黄,这是我们连副指导员徐长卿……”
黄鲁疆粗暴地打断郝洪明的话,“我知道,就是从外单位调过来的那个吧?不过,这个兄弟,我怎么看着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郝洪明笑他,“你看谁都眼熟。”
黄鲁疆说,“不对,这个兄弟我确实在哪见过。兄弟,你去没去过西京?”
徐长卿说,“我去年在那参加过三个月的培训。”
黄鲁疆说,“你看看,我就说嘛,咱们肯定在西京的时候打过照面。”
郝洪明笑了,“老黄,你别瞎扯了,他是去年在西京参加的培训,你是前年去的,都不是一个年头的事儿。”
黄鲁疆挠了挠头,“我是前年去的吗?我自己都忘了,看来我确实过糊涂了,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和这个兄弟在哪见过。”
黄鲁疆的模样把大家都逗笑了。
几个人坐下来,商量着联合巡逻的事,黄鲁疆说,“老郝,你们在上面这么长时间了,也该下去休息休息了,我也不想多留你们,以前我们连也守过这一段防区,路线也熟,咱们联合巡逻就把附近的几个点位走一遍就得了。”
郝洪明说,“那怎么行,团里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黄鲁疆说,“嗐!正因为我们连以前守过,对这里熟悉,才把我们派上来换你们,这是出发前团长亲口告诉我的,一个来回,一个星期,把就近的几个点位走到,剩下的事就是我们自己的了。”
郝洪明还是不太确定,准备向团里请示一下,被黄鲁疆一把拉住,“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事,我还能骗你不成?”
郝洪明终于没再继续纠缠这件事,但是对于前哨班人员的换防还是有点不放心,黄鲁疆拍着胸脯保证,马上就着手安排接替四连前哨班的人选,到时候一定把人安安全全送回到四连。
最后,黄鲁疆提出来,这次联合巡逻,一定要去四一三战斗的发生地F山谷去看看,还特意提出来一定要让徐长卿跟着一起去。
第二天,两个连队的联合巡逻分队出发了。
出发前,四连许多年底即将复员的战士找到郝洪明,几乎是哭着喊着求着连长带他们最后去巡逻一次。
郝洪明知道,这些即将脱下军装的战士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奉献给了高原,留在了边防线上,都想最后为界碑描一次红,都想在界碑前最后一次举起右拳重温入伍誓词,骄傲地吼出属于他们的口号,这种朴素的情感让人不忍拒绝。
黄鲁疆也被感动了,跟郝洪明商量,一起去吧,别让战士们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