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卿知道他们经常跑这条路,对这里也很熟悉,就问司机,今天这一顿饭大概多少钱?
司机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一个拌面25,一份炒面20,一份羊杂汤25,一共70。
徐长卿想,羊杂汤和拌面的价格一样,看来巴助理说的“菜比肉贵”,所言不假。
再次出发不久,就进入丘陵和山地的道路。
虽然道路不是那么崎岖难行,但是徐长卿仍然能感觉得出来,海拔在逐渐上升。
巴助理的嘴巴闲不住,一路上仍然不停的和徐长卿聊天。
从他的话里,徐长卿也大概了解了巴助理这个人。
巴助理的大名叫巴依卡,是一位典型的塔吉克族,他的祖父曾参加过蒲犁革命,父亲老巴依卡曾是一位边防战士,复员后当上了义务护边员,经常和边防连的官兵一起巡逻,走遍了塔县边防沿线的山山水水,别说边防线上的一草一木了,就是一块石头挪了地方,他都能发觉,所以老巴依卡被称为“塔县边防的活地图”。
父亲的怀里经常揣着一面国旗,马背的褡裢里,除了巡逻路上的吃喝用品,还有一罐红油漆,在许多隘口或者山峰上,都有老巴依卡用红油漆在石头上画的五星红旗和“中国”字样。
父亲有时候也会带上年幼的巴依卡一起骑马巡逻,经常给他讲起塔吉克人千百年来爱国护边的传统,教导他要热爱自己生活的土地,热爱自己的国家。
巴依卡在父亲的影响下,参军入伍,考上军校,毕业后又回到这里,沿着父亲曾经走过的巡逻路,一步一步留下自己的足迹。
直到前年,巡逻途中的一次意外,让他受了伤,才从一线退下来,调整到军需股当助理员。
说到这里,巴依卡不无感慨地说,“我给我的父亲丢人了,他老人家七十多岁了还能骑着牦牛飞奔,我在巡逻路上竟然受了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去巡逻了。”
徐长卿并没有细问巴依卡怎么受的伤、伤在哪里让他这位老边防竟然如此伤感,只是对他充满了崇敬。
忽然,徐长卿想到一个问题,就问巴依卡,“听说,塔吉克族被称为帕米尔高原上的雄鹰,这是为什么?”
巴依卡听到徐长卿这么问,眼神里立刻充满了自豪,“你看那些翱翔在雪山顶上的雄鹰,勇敢、坚强、忠诚,不管生存的环境多么艰苦,但是依然展翅翱翔在帕米尔的山巅。我们塔吉克族,千百年来世代居住在帕米尔高原上,我们与大自然搏斗,与敌人抗争,这不正是雄鹰的品格吗?所以,我们塔吉克人把雄鹰作为我们崇拜的图腾,视为正义的化身,英雄的象征。”
徐长卿再次从这个塔吉克男人的身上看到了永不屈服的性格。
巴依卡说,“我们塔吉克人用鹰翅骨做成骨笛,那种笛声高亢嘹亮,就像雄鹰高飞时的叫声。长辈们说,当我们吹起鹰笛,跳起鹰舞,就能获得在帕米尔高原上生存的力量。”
徐长卿感慨,这里的人民,心中充满对大自然万物的敬畏,但是又不屈从于外部环境的恶劣,刚强、**的性格,忠诚、无畏的品格,守护着祖国的西大门。
路旁,偶尔会路过一些小小的村落,只有几户人家,用石块或者土坯修成低矮的方形房屋。
巴依卡兴奋地说,“你看那些树,都是杏树,有的已经上百年了,如果春天从这里路过,到处都是盛开的杏花,你是不知道,哎呀,太美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间仙境!对,就是人间仙境!”
徐长卿看向窗外,低矮的房屋,偶然有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提着水桶走过,房屋周围的树上只剩下光溜溜的枝杈,四周的荒山上只有灰褐色的山岩,几乎看不到什么绿色。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是怎么生存的?徐长卿的心里充满了好奇。
巴依卡说,“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家乡,那是一个不大的小村庄,但是很美,每年的肖公巴哈尔节,那是我们民族传统的迎春节,都会举行赛马、叼羊比赛,我当兵前还拿过一次赛马的冠军呢,特别有意思。”
一番话,说的徐长卿有点心动了。
下午六七点钟,车子驶进雪山脚下的一个小县城,屈指可数的几幢高楼,准确一点说,比一个城镇大不了多少。
这里就是塔县县城。
在县城的街道上转了几个弯,拐进一个偏僻的小路,十多分钟后,一个部队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巴依卡说,“我们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