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卿和程思佳到军营超市里采购了一些零食小吃,回来后摆起一个小方桌,拉着丁玉诚坐了下来,简简单单搞了一个专为丁玉诚送行的茶话会。
那一晚,丁玉诚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帮着老兵收拾行李、打包托运、上交被装、结算经费。
老兵们也组织到一起,专门上了一堂安全文明返乡的教育课。
地方政府召集了众多厂矿企业,在大礼堂办了一场面向退伍老兵的专场招聘会,面对这些企业开出的优厚条件,有许多老兵当场就签了约。
按照惯例,军务科举办了向军旗告别仪式。
这些退伍老兵在重温入伍誓词的时候,举起右拳,郑重宣誓,声响震天,差点把大礼堂的屋顶掀起来了。
那场面,看得人热血沸腾。
该办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机关也提前帮退伍老兵订好了火车票,按照不同方向,分批组织老兵离队。
终于到了送别的时候。
说来也是奇怪,本来一直晴朗的天气,老兵离队的那几天,却突然飘起了雪花。
大院的广播里,非常应景地播放着那首《送战友》:“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行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丁玉诚也要走了。
在军容镜前,丁玉诚整理着本就平整的军装,重新把风纪扣系好,带着一丝苦笑,“往年都是我送别人,我一直不敢想,今年是别人送我。”
送行的几个人眼圈都是红红的。
在营门口,丁玉诚向着营旗庄重地敬了军礼,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说,“兄弟们,我走了!”
徐长卿追上去,想从丁玉诚的手里接过行李箱的拉杆,“老丁,我送送你。”
丁玉诚说,“别送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送了,反而让我心里更难受。”
徐长卿只好收回了手,仍然亦步亦趋地跟在丁玉诚身边。
丁玉诚低着头快步走,“你探家的时候,路过陕西,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说完对着徐长卿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徐长卿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营部楼下,徐长卿看到谢乘风站在窗前正向外张望着。
后来,徐长卿问谢乘风,怎么不下楼和老兵送别呢?
谢乘风说,二十来年了,每到这个时候,心里都特别难受,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优秀战士一批一批地来了又走,情感上有点受不了,还是远远看着吧。
连队门前,战士们站成一排,老兵胸前佩戴着大红花,和每个战友敬礼、拥抱、道别,本来说好开开心心的离开,到头来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那一刻,不管之前有过什么样的不愉快,都已烟消云散。
战友情,就是这么简单纯粹。
不需要过多的言辞修饰,只是一个军礼,就饱含了诸多情谊。
战友是什么?是你熟睡时帮你掖被角的那个人,是你开心时替你分享的那个人,是你难过时为你开导的那个人,是你成功时为你送去祝福的那个人,是你失败时帮你鼓劲的那个人,更是你在战场上愿意把后背托付的那个人。
战友是什么?他可能是你五公里越野筋疲力尽时拴在腰间的背包带,他可能是你训练出现失误时的一声怒吼,他可能是你乱坟岗里找坐标时的恶作剧,他可能是你比武场上奋力拼搏时站在场外的一声“加油”!他可能是你夜深人静想家时递过来的一支香烟。
战友是什么?他就是你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早已刻进骨子里的那段青春岁月!
鞭炮声此起彼伏,“老兵一路顺风!”的呼喊响彻云霄。
再见,老兵!从此将是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