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乘风宣读完士兵退役命令,接下来的议程便是摘除退役士兵的肩章领花和帽徽。
自此,这些士兵的身份将变成“退伍老兵”。
会场上,音箱里传出哀回低婉的歌声,“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行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这歌声,更让人心底涌起难以言表的伤感。
有战士端着早已准备好的托盘走到前排。
托盘里铺着一层红绸,连队干部走上前,摘下退役士兵的肩章、领花和帽徽,整齐的摆放进托盘里。
相互敬礼,握手,道一声“珍重!”
有的战士手里攥着刚摘下来的肩章领花,迟迟不愿意松手,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不舍。
有的战士抱着连队干部,早已热泪横流,泣不成声。
这些在训练场里挥汗如雨的战士,这些在演兵场上奋不顾身的战士,这些在长途奔袭中累到瘫软的战士,这些在比武场上奋勇争先夺红旗的战士,哪怕受了伤流了血也从不吭一声,此刻,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任眼泪滑过脸庞。
没人会嘲笑他们,心里有的,只是敬重。
丁玉诚也在退伍老兵的队列里。
他是因为编制原因,没能晋升高一级士官。
丁玉诚捧着自己的肩章领花和帽徽,只是一直死死地盯着,眼睛一刻也不想离开。
徐长卿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丁班长!”
丁玉诚回过神,眼睛里满是不舍,带着几丝苦笑,“穿了十二年的军装就要脱下来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徐长卿想安慰他几句,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在这一刻,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丁玉诚揉了揉眼睛,“没啥,今年回去了,就可以好好陪陪媳妇孩子,这些年,亏欠他们太多了。”
说完,狠心地将手里的肩章领花和帽徽放进托盘里。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
徐长卿转过身,悄悄抹了抹眼角。
所有退役士兵摘掉了肩章领花和帽徽,戴上了大红花。
有的战士说,这就是一个轮回,当年也是戴着大红花,满脸懵懂走进了军营,现在还是戴着大红花,带着成长和荣耀离开部队。
本来计划很简短的宣布命令大会,在一片凄婉伤感的氛围中有点收不住场。
谢乘风不愿这种伤感的情绪持续蔓延,一狠心,对着麦克风吼了一句,“好了,都收一收,想抒发感情的留在晚上的茶话会上。宣布命令大会最后一项议程:奏唱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
雄壮的乐曲响起,众人高唱,“向前向前向前……”
这歌声,是从心底吼出来的,带着荣耀和骄傲,带着热血和忠诚。
所有的议程结束后,邵慧明说,“各连带回之后,重新编排编班,老兵集中编班,留队的同志要照顾好老兵的饮食起居,关于晚上的欢送老兵茶话会,各连自行筹划,氛围要热烈一些。”
营部的战士里,只有丁玉诚一个人退伍,是不是为他单独安排一个房间,谢乘风征求了他的意见,丁玉诚说,“我还是和兄弟们住在一起吧,毕竟也没几天相聚的时间了。”
谢乘风同意了,特意交代沈磊、程思佳和吕前行他们几个,一定要照顾好丁玉诚。
晚上,连队俱乐部里灯火通明,大家围坐在一起,互诉衷肠,依依惜别,穿插着才艺表演,显得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