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漆文图颓然坐在客厅里,喃喃道:“今晚到底是谁给谁送夜宵,还真不好说啊。”
“的确不好说。”张夭单手握拳,指关节捏出脆响,“在我们眼皮底下,抢人抢得这样明目张胆,你能忍吗?”
最后一句,她是看着周坎说的。
头七就老老实实做该做的事,串门串到邻居家也就算了,行动还这么张狂,说是在找替身都不为过。
漆文图大鹏展翅地瘫在沙发上,犹豫了一下:“要不算了吧,人家也是刚失去女儿,总不能因为我撞了鬼就去找人家麻烦。”
周坎想了一会:“不,张夭说得有道理。大部分鬼魂死后都没有自主意识,除非是执念特别强的怨灵。本来头七还魂是公事公办的流程,但是很显然,这只鬼在还魂途中逃脱了,还有了寻找替身的倾向,放任不管恐怕会为祸一方。”
漆文图愣了一下:“公事公办?老周,你说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阴曹地府啊?”
周坎瞥了他一眼:“我又没去过,怎么会知道。”
不过说到底此事事关别人隐私,又是陌生人,三人决定还是静观其变为上,如果几天内没有再发生祸端,那就皆大欢喜。
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小区内的确没再出现女鬼的阴气,倒是漆文图身上的阳火越来越弱。女鬼没能抓到,漆文图却开始频繁梦到一个漂亮女人,以至于看到张夭都开始神经衰弱。
眼看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人也在短短几天内疯狂掉秤,周坎有点坐不住了。
女鬼并没有缠着漆文图不放,张夭也好奇漆文图到底是什么情况,半是幸灾乐祸地“望闻问切”道:“你该不会是成年人的网站看太多,夜里想入非非吧?”
漆文图连说话声音都低了八个度:“张夭,我的亲姐姐,你看我都成什么样了?我现在连眼都不敢闭,别说睡觉了,更别说想入非非了。这事再不解决,眼看到了清明,你们怕是要问隔壁借灵车来直接把我送到炉子里啊。”
“不许胡说。”周坎也觉得头痛,夜里他困得不行,漆文图却不敢睡,香烟点了一根又一根。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为了照顾漆文图的心情,他们整晚睡觉都不敢关灯,周坎睡眠浅,每次半夜睁眼,都看到漆文图两个眼睛瞪得像铜铃。
结果连周坎也跟着闹失眠。
张夭边吃早餐边说:“说真的,你多半是前几天被吓到,有些不怀好意的东西趁虚而入,来吸你的精气。鬼怪□□气的方式花样太多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们做不到?”
漆文图泫然欲泣:“那我该怎么办?你们救救我啊!”
“怎么救?你梦里那个女人我们从来没见过,说是鬼怪缠身呢,我们又抓不到鬼影。”张夭也觉得奇怪,就好像漆文图被一只鬼远程操控了一样。
漆文图回想了一下:“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我在梦里见到她的时候,好像是有特定场景的。”
周坎单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闻言抬头:“说来听听?”
“我觉得梦里……有点像藏区一带。我也就是这么一猜啊,因为梦里的背景都很模糊,就像蒙着一层毛玻璃似的。”
周坎和张夭对视了一眼:“这很难说是女鬼的信息,还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嗨,是啊……”漆文图两条眉毛愁成个八字,叹了口气,都想交代后事了。回头人家问起他是怎么死的,有人意外身亡,有人英勇就义,唯独他被新闻通报的时候是做噩梦被鬼熬死的,说出去多丢人呐。
张夭想起一条信息:“你上次说,觉得隔壁去世的女孩眼熟,是不是在短视频软件上看到过她?”
漆文图点点头:“对,咱们回成都之前,我不是刷到几条遇难短视频吗?其中有一个就是她,我记得叫什么……李念来着,她就是在藏区遇难的。”
张夭和周坎沉默了一会,不约而同地开口,说出两个建议。
张夭:“直接打上门去问问。”
周坎:“你睡个回笼觉再看看。”
眼见这两个人南辕北辙的作风,漆文图直接瘫在了沙发上,用毛毯把自己裹住,委屈地扭动成一条蛆。
最后他还是采取了两人意见的中和,先睡觉,再去隔壁问情况。
张夭则吃完饭回到卧室,下载了和漆文图手机上一样的APP,开始找相关视频。一连刷过去好几条,张夭注意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所有的遇难者都来自五湖四海,看似没有联系,但实际上有着共同点。
如漆文图所说,首先,所有遇难的男性都长相英俊,遇难的女性相貌平平无奇,但都在右眼角下方有一颗朱红色的泪痣。其次,所有遇难的人并非只是被吸干精气变成人干那么简单,至少她在视频中看到的几个案例,死者的死状都诡异而残忍。
李念的尸体被找到时是在无人区,她的嘴和眼都大张着,一只手抬起惊恐地指着某个方向,就好像死前有什么东西在追她。死因也很蹊跷,不是被吓死的,也不是被野生动物咬死,而是溺死。可是她死的地方并没有湖泊河流。
还有一个探险小队三人全部遇难,由于是做灵异直播的,所以三个男生相貌都属于中上,在粉丝反映三人平时关系很好的前提下,这三个人却在直播当晚突然恶语相向、自相残杀。最后的结果是灵异直播变成了血腥直播,闹剧被迫中断,但三人被找到时已经断了气,每人身上都有超过二十处刀口,被发现时同样是变成干尸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