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文图带着检查报告上车的时候,看见张夭和周坎闭着眼各睡各的,不免替他们感到悲哀:“我不在你们就各自独美?也不聊天?你们就不觉得尴尬吗?”
二人异口同声:“不觉得。”
说完对视一眼,又歪着脑袋闭目养神。
周坎终于决定装装样子,关心一下队友:“检查结果怎么样?”
漆文图一边拉安全带一边把报告扔他怀里:“没啥事,和以前一样。”
“啧。”周坎遗憾道,“看来没救了。”
气得漆文图用小拳拳锤他胸口:“去你妈的,我要是没救了,咱们这一车都得翻沟里。”说完想了想,“对了,咱们得在金城换车,刚有人联系我了。换完装备之后呢咱们就一路西去,西天取经。”
张夭早就想问了,这么一辆破五菱宏光估计是翻不了山的,万一碰上沉降、滑坡、搓衣板路什么的,怕不是他们还没开上去,就已经开始缺车轱辘了。
联系当地的师傅后,他们换了辆MPV,漆文图颇多不满,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开。一直到下午四五点钟,张夭眯了一会,被轻微的颠簸震醒,发现漆文图坐在副驾小睡,开车的人变成了周坎。
车里开着暖风,却总令人感到有种深入骨髓的冷。外面大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车灯被打开了,前面的路仍旧朦朦胧胧。张夭再次确认了时间,是下午四点半无误。
“藏区的天,黑得有这么快么?”张夭把睡前盖在腿上的羽绒服重新穿好。
周坎神经紧绷,但语气是一如既往的轻松:“谁知道呢,按常理来说即便是冬天,也要晚上七点左右才天黑。但不按常理的时候,就很难说了。”
“看来我们这一趟运气不太好。”张夭总结。
周坎实话实话:“你这名字不吉利。”
张夭也实话实说:“我也觉得这名字不好。我妈当初生我的时候,本来想给我取名张妖,妖魔鬼怪的妖。后来被我奶奶一哭二闹三上吊给拦下来了。我妈心善,眼看人都送进ICU了,做了让步,去了女字旁。”
她说的时候一脸严肃,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随口胡诌,让周坎觉得他好像遇上对手了。
开到盘山路,周坎谨慎地减慢车速,张夭在他肩上拍了两下:“你看那个,是不是老陈说的白鹿寺?”
在对面的半山腰上,拦腰架着一座两层的古寺。寺墙通体纯白,侧面用彩色的颜料勾勒出白鹿和祥云的轮廓,门口不见经幡和玛尼石,反而是一口紫铜香炉坐镇。
这特征太明显了,加上老陈说过“一看就知道”,那便八九不离十。
漆文图抖了一下,四脚朝天地醒过来:“卧槽,我在哪?我好像做了个噩梦。”揉揉眼睛扒着窗户一看,视线朦胧,“我又梦回老北京了?怎么看见汉人的寺庙了呢?”
张夭就觉得这古寺怪怪的,被漆文图一语点醒:“藏族的确不兴这样的寺庙,怎么看都像汉人的祭拜场所,也难怪会荒废。”
周坎补充:“而且这一带很少有和鹿有关的传说。就算是敦煌一带,提及白鹿,那也是中原的文化输出。”
绕过这座突兀的山间寺庙,漆文图开始订酒店。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环境过得去的,他便知足地哼起了小曲儿。
张夭正跟骆海桑汇报行踪,骆海桑适时提醒:“如果有关荒州的相关传闻是真的,那么附近的众多古墓中可能也会出现和荒州有关的踪迹。万一发现,你不要单独冒险,第一时间上报。”
张夭把骆海桑的意思知会给其他两人,接着说:“要寻找赤狐玉,基本上不能摆脱荒州。如今赤狐玉面世,荒州这个神秘国度水落石出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漆文图奇道:“这地儿墓葬群应该不少,兹看有没有发现。万一真被我们遇上那么一两个,我们怎么知道是普通墓葬还是那什么荒州文明留下的?”
“有个传言,说当年这附近有一片水域,张重江在这里沉银埋骨,后来荒州王捡了个便宜,靠他的财宝起了家。据我所知,张重江留下的东西中有不少奇珠异宝,只要让我看一眼,我就能分辨出到底是不是。”
“噢,那个民间盛传的悍匪。”漆文图心道,骆海桑手底下还挺卧虎藏龙,能有张夭这么一号人物。转念也想起个传闻:“你们听说没有?张重江的宝藏里据说有一样东西,能让人长生不老,你们觉得是真的吗?”不过马上又自问自答,“要是真有这等好东西,管他荒州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这块地皮恐怕早都被人挖穿了,还等着我们来验证?”
周坎在这个话题上有些沉默,一面开车一面说:“是与不是,终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总之侧面证明,好东西是真不少。也不知道一介粗人哪来这么多好东西。”漆文图艳羡道,“那赤狐玉有没有可能也是他留下的?只不过刚好被荒州王一块挖出来了。”
张夭看着远山的云雾:“我不确定,但是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一切要等荒州——或者说张重江的东西现世后,才能有推论。”
漆文图紧接着问她:“不是,我真的想问问你,你一个姑娘家长途跋涉的,非要找到张重江留下的东西干啥?”
张夭神情淡淡的,因为语调不带什么起伏,所以也很难听出真假:“找他的东西还能干什么?想长生不老,想成仙呗。”
漆文图来劲了:“想成仙?你找我啊,你看啊,从今儿开始你就和我统一作息,月亮不睡我不睡,争做秃头小宝贝。你试试一个月之后,别说成仙了,西天如来都给你跟前聊人生。”
周坎直接抓起颈枕扔他脸上:“别贫了,给我导个航,看看到你那破酒店怎么走。”
“得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