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秒后,张夭把脚收回来,一副“你看吧”的神情。
前面是一条土路,虽然路况颠簸,但好歹他们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周坎一脸看戏的玩味,只有漆文图满头冷汗像是刚从游泳池里爬上来。直到张夭提醒他才回神:“前面有棵树,你再不转向我们就要撞上了。”
漆文图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开车机器一样地绕过那棵树,心里有一万个MMP:“这破地方老子再也不来了,别说钟白唏威胁我,就算是阎王老子拿着生死簿威胁我我都不来了!”
周坎坐在后座,好整以暇地展开手臂,像在看戏:“我们刚才鬼打墙的时候,你在感知风向的变化。你意识到那堵墙其实是缺口。”
张夭玩着手指,低低笑了:“这种障眼法的水平,也想困住我?”
她的情绪有一丝微妙的变化。周坎察觉到,她在暗暗地生气和较劲,可是和一堆鬼有什么好生气的?大部分鬼是没有脑子的,只知道杀人、找替身,和这种东西不值得生气。
他们穿透迷雾,路过一座座此起彼伏的坟包。鉴于刚才直面精神污染的教训,漆文图是死也不敢多看了,全神贯注地盯着路,半点不敢分神。饶是这样,没几分钟他就看见前面有个小女孩拦车,她穿一身藏民的衣裙站在路中间,两个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车里的人。举起来的半截胳膊惨白惨白的,大晚上的发着光。
周坎斜了斜身子,准备闭上眼眯一会:“别停,直接冲过去。”
说话间,漆文图一踩油门,直接从小女孩身上压过去,搞得后者一脸迷茫地僵在原地。
——路况透过她的身体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半透明附带发光的鬼还装无辜拦车,真当他傻啊!
张夭和那些站在路边虎视眈眈的鬼们相视而过,没有告诉漆文图。因为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光是从一个堆一个的坟包中穿梭而过,就已经足够头皮发麻了。她非常善解人意地说:“你来副驾驶休息,我开车。”
漆文图吞咽了一下,抓住方向盘不肯撒手:“不不不……不行,让我在这种地方下车换座位,不如直接把我打晕。再说,男子汉大丈夫,一晚见几十个鬼是很正常的事,也不、不算什么。”
继续往前开了半个小时,车子重新驶入国道,信号又恢复了那种时断时续的状态,但总算在偶尔信号好的时候能加载出地图了。漆文图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周坎后,对张夭说:“你也睡一会吧,离下一个镇还有三四个小时,到了我叫你们。”
张夭摇摇头,拿着手机搜了一下:“前面是粱水镇,一切顺利的话12点之前能到。”
漆文图看她警惕性很高,一副信不过他们的样子,也就懒得再多费口舌。上次见面他觉得张夭不正常,但经历过刚才的事情之后,他眼里的张夭除了孤僻了点、神秘了点、和普通女生不一样了点,简直太正常了。他想起张夭上车后周坎问的那句话,不由纳闷儿:“你有朋友被困在红磨镇?那我们是不是要回去救他?”
凌大志的状况的确很奇怪,张夭自己也没有把握:“他以鬼魂的形态出现在红磨镇,一定是有原因的。不管原因是什么,都指向一个事实。”
漆文图倒吸一口凉气:“他不会已经……”
“我现在联系不到他,只能先到目的地再想办法。”张夭刚才试着打了几个电话,不是没有信号拨不出去,就是拨出去也无人接听。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心念一动,找到下午看过的那条车祸新闻。
正在加载的字样一遍遍出现,她就一遍一遍地刷,漆文图却突然盯着她打量起来:“说起来,你是人吧……”
他伸了一只手过来,被张夭干脆打开:“放心吧,我要是那种东西,你兄弟不会让我上车。”
张夭嫌弃的眼神不言而喻,不过漆文图虽然挨了一下抽,但看着微微变红的手反而放心了——旁边这女的是热乎的,还好还好。
车转过几个弯后,新闻终于刷了出来,张夭一行一行看下去,越看脸色就越差——“下午16:00左右在粱水镇与红磨镇中间发生了数起车祸,据了解本次车祸是由突发地震造成,导致三辆轿车和一辆货车侧翻滑入悬崖,目前车内人员已就近送往金城县人民医院抢救,具体伤亡情况请关注后续报道……”
页面底部是送往医院抢救的证据照片,其中俨然有一个留板寸头的黑瘦小伙,那宽宽的鼻子跟他老爸如出一辙。
“我朋友在粱水附近出车祸了。”张夭沉声道。她身上还有些钱,但不一定够用。这趟本来就是赶着出门的,骆海桑帮她向研究院申请的经费也没这么快到账,本来是想着用自己的积蓄先撑一下的。凌厚春就这一个独子,这事万万不能拿去刺激他,看来只能先问骆海桑借一点救急了。
“粱水哪个医院?”漆文图赶紧准备换导航目的地。
“新闻说送到金城县的市人民医院了。到时候你们把我放在医院就行,谢谢。”
后排的周坎睁了睁眼,对此地布局异常熟悉:“去金城人民医院需要经过粱水镇,你不要急,最起码你朋友已经在医院抢救了。但我们还不了解粱水镇具体是什么情况,如果是像刚才一样,我们可能还要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