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游戏,大同小异,更别说法兰西和英格兰同为天主教国家,其内核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英格兰宫廷也不是没有优点。隔着窗户,朱厚烨远远地看到,外面的某面墙壁上画着大大的红色的×。
史料里记载亨利八世是一个十分爱干净的国王,他本人喜好洗浴,尤其偏爱药浴不说,还不允许自己的臣下在宫里随地大小便!
没错!
即便古罗马就有公共浴室和公共场所,但是因为缺少配套的设施,使得公共浴室和公共厕所卫生条件十分恶劣,评价非常低,以致于人们把席卷古罗马的瘟疫跟这些设施联系在了一起,认为这些公共设施才是瘟疫之源。
中世纪的欧罗巴吸收了古罗马的教训,很多宫廷、城堡都没有配套的卫浴设施,以致于都被屎尿给腌渍入味了。民众更是把污物直接往窗外倒,以致于不论男女都不得不戴那种宽檐帽。侧着戴帽子,更是为了方便万一遭遇天降秽物的时候,秽物会顺着帽子尽快落地而不是进入衣服里面。
宫廷中,很多贵族三急的时候,直接对着壁炉、墙角、帐幔解决问题。因此,封建时代的欧罗巴,大多数城堡和宫廷到处都充斥着恶臭。
亨利八世对贵族们如此习惯深恶痛绝,制定出严格的规定,但是他的制度并没能有效地约束贵族,因此不得不让侍从在墙上画上大大的红色的×。
所以这种×在白厅宫几乎随处可见。
亨利八世还会定期移居其他宫殿,以方便侍从们按时彻底打扫白厅宫。因此白厅宫里面的味道在可以接受范围。在香博城堡的时候,朱厚烨不得不小心自己的活动的范围,而在布伦城堡,他甚至不得不用喷了香水的手帕遮掩口鼻,而现在,一把檀香扇就能解决问题。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意味着在亨利八世身边,被黑死病找上门的可能性要大大低于其他国家。
看见朱厚烨一个人轻摇着檀香扇对着外面微笑,萨福克公爵夫人玛丽长公主走过来,道:“瑞德亲王殿下,您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朱厚烨道:“王后殿下,我想,我有点喜欢白厅宫了。”
“哦?为什么?”
这个时代,意大利的文明之风才刚刚吹到法兰西,英格兰还是人们眼中的蛮荒之地、偏远小国。尤其是在曾经嫁到法兰西的玛丽长公主看来,比起美央美仑的法式城堡,英格兰的白厅宫也只有占地面积上,能不堕王室颜面了。
“因为白厅宫比法兰西宫廷干净多了。”
“就这?”
“这还不够吗?”
玛丽长公主笑道:“你会跟亨利成为好朋友的,相信我。你们会有很多语言。”
天知道,她的哥哥亨利八世对罗马教廷教义怨念多久了。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跟他有一样的感受,那么毫无疑问,他会成为亨利的朋友。
亨利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的荣幸,王后殿下。”
“哦,请不要叫我王后殿下,我已经改嫁很多年了。”
“那好吧,殿下。”
玛丽长公主微笑。一转头,她的笑容冻结在眼底。只见她的丈夫跟一个年轻的女贵族说话,也不知道她的萨福克公爵说了什么,只见那个女孩笑得花枝招展摇曳生姿。
玛丽长公主立刻道:“我先失陪一下。”
“您请。”
目送玛丽长公主离开,朱厚烨眼角的余光看到觐见厅的尽头,一个戴着黄金镶青金石大项链、拥有一头漂亮的花白虬髯的中年男子靠近一身大红的大主教沃尔西。
那是,诺森伯兰伯爵?
刚刚查尔斯·布兰登为朱厚烨介绍过。
朱厚烨看到,这位伯爵在大主教耳边说了些什么,还把一个钱袋塞到沃尔西的手里。那个角度,上面的亨利八世被挡住而看不到,朱厚烨却看得清清楚楚。
沃尔西收起钱袋,走向亨利八世。
王座上的亨利八世一面用金杯喝着葡萄酒,一面看着觐见厅里的人群,当沃尔西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有看沃尔西,而是把视线转向靠在门边的玛丽·博林身上,惹得玛丽·博林双颊飞红,向他行了个屈膝礼。
显然,玛丽·博林还幻想着获得他的再次宠幸。她以为她的机会来了,因为国王看到了她!!!
又过了一会儿,亨利八世点了点头,玛丽博林看上去更加高兴了。
朱厚烨看得明白,虽然亨利八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玛丽·博林身上,甚至脸上还带着他标志性的笑容,但是毫无疑问,他的心不在玛丽·博林身上,这个肯定是给沃尔西的,而不是给玛丽·博林的。
就是不知道玛丽·博林和她的父亲以及她背后的诺福克系会怎么想了。
果然,沃尔西离开上面的王座之后,就往托马斯·博林走去。
托马斯·博林原以为国王有什么交代,激动得整个人都在暗暗发抖,结果沃尔西跟他低语几句之后,托马斯·博林生动地解释了什么是呆若木鸡。
血色迅速从他脸上褪去,他苍白得宛如一尊石膏像。
在沃尔西的提醒下,托马斯·博林回神,他躬身向沃尔西道谢,迅速转身,大步离开。
另一边,安妮·博林也早早地溜出了觐见厅。
她本来就不过是王后的侍女,在不在觐见厅,没人计较。而且今日今时,她也没心情留在觐见厅。
比起跟其他人虚与委蛇,安妮·博林此刻更想见到自己的新婚丈夫亨利·珀西。她很想知道,亨利跟他的父亲诺森伯兰伯爵沟通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