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低声道:“我不是想管你,只是这里是魔界,而且慕容暖又是敌人,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我道:“我说什么也是元婴期的修士了,能打得过我的人没多少。再说了,我又不是那种柔弱可怜需要人照顾的小白花,以往几十年我都一个人过来了,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
他身子一僵,自嘲地笑笑:“是,你所有的危险都是我带给你的。”
我一怔,虽然这话是我以前说过的,但现在听他再说一次,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他低声道:“我能不能和你谈谈?”
“谈啊,这不是在谈吗?”
“今天是我不对,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看着他没吱声。
他深吸了口气,眼睛望着院子里一棵花树,“其实……其实你和师公双修过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并不是真的觉得你不知廉耻。我只是……我只是……”他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后来几乎成了耳语,如果我不是个修士,差点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他道:“我只是……吃醋。”
白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不敢看我,仍然死死地盯着那棵花树,但我却清楚地看到他脸红了。
他道:“我……知道你从来没真正喜欢过我,在你心里玉女峰的传统更重要。你收我为徒,所以就想和我双修。如果当年……你不是刚巧遇到我,没有收我为徒,你遇到的是另一个人,你大概也会想和另一个人双修。还有,我知道你一直念着师公,就算师公已经走了几十年了,你还思念他。”
他轻笑,低声道:“无论我怎么做,在你心里都比不上师公吧。”
他吸了吸鼻子,“我从来没有真的觉得你不知廉耻,我知道你很好,特别好,跟圣母白莲花一样好。”
跟圣母白莲花一样好,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大环境早就不流行古早风善良得近乎智障的圣母女主了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遇到你的事情就控制不住,明明心里不是那样想,就会忍不住说出来。对不起。”
慕容卿和我说对不起?由前世到今生,他第一次和我说对不起。
这和他的人设不符啊。他这是怎么了这是!
我傻了。
怎么办啊?我又要遭不住了。我是不是贱啊,渣攻贱受的配方?就一句对不起,我才进行了一天的心理建设,才刚设下的防线又要全线崩溃了!
就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
以前我师傅教我礼仪的时候曾经说过:做为一个修道之人,有礼貌是必须的,礼貌用语随时挂在口头,对你有好处。
恩师啊,诚不欺我。
“以后,我一定会控制我自己,不会再说这些伤人的话。我娘她……脑子经常不太清醒,如果她说了什么,请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我是不是应该大大咧咧地回一句:没事,不就是宅斗吗?算啥大事啊?宫斗宅斗那都不在话下,话本看多了,就自然会了。
这样回答不合适,跟二傻子似的。
那么我应该回答:没事,身为儿媳妇的人自然懂得孝道为先,我怎会和婆婆计较?
拉倒吧,还没进慕容家的门呢,哪来什么婆婆媳妇?
那我应该回答:我心胸宽广,宰相肚子里能开船厂了,随便说。
那不行,万一我真忍不住和幼怡仙君打起来怎么办?
怎么回答都不合适,然后我道:“没关系,反正离开这里后大概也不会经常见面。”
慕容卿蓦然望向我,原本还涨红的脸上,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他脸色苍白地看着我,几乎是惨然一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找到蛊毒的罐子,拿到那个罐子,你就可以回修真界了。”
然后他转身回房,背景孤寂得简直就……怎么说呢,像是被主人抛弃的狗狗?
其实我并不喜欢这种修辞手法,虽说坊间各位作者太太都特别喜欢用被人抛弃的大狗小狗各种狗来形容自己笔下的人物,但我徒弟,那是狗能比的呢?
看看这潇洒飘逸的背影,世间有如此不凡的狗狗吗?
我叹了口气,又被我搞砸了。
明明应该是我占尽上风的一局,怎么我又觉得是我负心薄幸辜负了他?
唉,简直就让我诗兴大发,忍不住要吟诗一首:
爱情就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乎我笑容乎我悲伤,乎我怨叹在心中……
虽然受了情伤,但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这天晚上我们都没闲着。
我一个人当然干不了这么多的事,我徒弟和我合作完成。
明明忙了一个晚上,我们两个除了必要的话以外,几乎没有交谈过。
这尴尬又冰冷的氛围呀,简直了,前世到后世,我们两个人之间都不曾如此冷淡过。
前世我被他关在囚笼里之时,他隔三差五还会过来看看我,然后就挖空心思的对我讽刺挖苦,各种调侃,而我则会怼回去。
那个时候虽然我又恨他又怕他,但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交流却都很正常,哪里像是现在。
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
我徒弟看了我一眼,“回去吧,都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