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江徽这会儿的心情有多坎坷,就像是清晨起早去爬山,结果一不小心踩空从山上掉了下来,谁知这山竟还是个无底洞,越掉越下,始终停不下来。
他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面前这个娇羞的姑娘是他女儿?
那个大大咧咧,一不高兴就抽人一鞭子的江璃?
是他在做梦吧。
江徽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一边震惊方才看到的事情,一边心底又升起一股诡异的成就感来。
原来,缘缘也是有人喜欢的。
想到这里,他竟有些好奇起徐管事的表情,顾不上自己内心的讶异,也顾不上这两人的身份问题,连忙转过头去看,不出所料,徐管事吓成一团怔在原地,结结巴巴道:“早……早上好。”
江徽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这个样子才对,与他如出一辙的惊悚模样。
等等,似乎,又有点不对?
江徽转过头,望向面前乖乖巧巧站着的两人。
两人皆着鲜艳的红裳,一人墨发红衣,半披半束,腰间别了一条黑色云纹腰带,将细腰收紧显得腰线极为流畅,站在江徽面前,脊背挺得如松柏般笔直。
少年眉眼如画,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蕴藏着说不出的柔意,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垂下,牵着江璃的手,堂堂正正地站在两人面前。
而藏在少年背后的姑娘显然有些羞涩,发髻有些凌乱却依旧不失美感,脸颊染上绯色,瞳孔氤氲,唇瓣被嘬的红红的。
好半晌,江徽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方才接吻的那人是江璃,他宝贝了十五年的闺女,捧在手心的缘缘……
于是,他又陷入了呆滞中。
——
“咳咳……”江徽略显尴尬,第一次碰到这事不知该如何处理是好,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放到了下边坐着喝茶的二弟身上。
江伯凯端着茶杯小抿一口,闲闲逸逸,一副不管事的模样。
江徽只好将视线再次移到了徐管事的身上,结果不知怎的,他到现在还愣着,目光呆滞,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江徽叹口气,刚打算开口,却又被方才得到消息赶来的江颀秀打断。
“这里好生热闹啊!”江颀秀进来,向江徽与江伯凯二人行了个礼。
“我之前还笑话姐姐嫁不出去,结果没想到,你转头就找了个男人,还是个仆人的儿子。”江颀秀捂着嘴笑道,“这可与你的身份不搭配啊。”
江璃牵着祁遇的手站在正中央,闻言,斜眼过去,道:“我的事几时轮得着你来做主?江颀秀,管好你自己的嘴。”
江颀秀道:“啊呀,姐姐此言差矣。您找个什么样的人我是管不着,但您毕竟是江家的女儿,您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江家,若是让外人知道江家找了个下人做女婿,那丢的可是我江家的脸!”
“第一,他不是下人。”
“第二,他是我的人。”
“第三……”江璃眼睛一眯,出口警告:“江颀秀,我到不知你如今竟成了这长舌妇的样子,口中说三道四阴阳怪气的,说是我丢脸,只怕,江家的脸早已被你丢完了吧。再者说来,我找个什么人与你有什么关系,倘若外人要笑话,也只会笑话我江璃,你替我操心什么?莫非,你便是爱我爱的疯魔,时时刻刻惦记着我,我做个什么你都要评头论足一番?”
“你!”
“你什么你啊。若是不服只管来比武场找我比试一番,莫要在背后说我坏话,碎言碎语的……令人厌烦。”江璃紧紧牵着祁遇的手,站在少年面前,挡住了一切闲话。
“阿……川,”江璃本想说阿遇的,但念及祁遇的身份,只好话头一转,“爹爹,您不是一开始也跟我说过,将来我成亲时,您不在乎对方家世身份,只要他对我好,爱我疼我,您和我娘便都放心了。”
江徽摸了把胡子,思付道:“是这样说过,可是缘缘,你要想明白,倘若你今日做了这个决定后,日后多次后悔,悔今日所言,你又该如何?”
江璃眨了眨眼,望向祁遇,出声询问:“你会让我后悔吗?”
“不会。”少年摇头,牵着江璃的手,先是对江徽与江伯凯二人鞠了一躬,而后才道,“城主,江二爷。”
“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配不上缘缘,在诸位心中,我身份低贱卑卑不足道,如众人脚下的蝼蚁一般,一脚便可被踩死。”少年自嘲般的笑了笑,偏偏所有人都未曾感知到仆人身上有什么卑微与不自信。
这人胆大妄为,嚣张藏于眼眸,野心深埋心底,哪像什么家仆之子该有的样子?
“可是——”
“我爱江璃。”
祁遇望向身边僵住的小姑娘,“您方才问缘缘,若是她日后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到那时,她该怎么办?那么,现在,我来告诉您我的回答。”
少年定定道:“不会。”
“我不会让她后悔她今日所做的一切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