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几个人闻声都乖巧地回到教室,留陈航还靠在墙边,老刘对他说:“你到我办公室来。”
“还有你,”转头命令陆鲜衣,又吩咐他身旁的液泡,“你们班主任在办公室吗?去把他叫来。”
液泡立刻掉头向老吴办公室跑去,陈釉跟在陆鲜衣后面一道去了老刘的办公室。
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老刘翘着二郎腿往老板椅上一靠,盯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问:“你俩谁先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都不回答,连空气都无声到静止。老刘也不催,还开玩笑地猜测:“不会是因为对上回篮球比赛结果不满意吧?”
陈航用手背蹭了下嘴巴旁边的血,不服气地回答:“因为他女朋友跟物理老师告状,我骂了他女朋友,他不高兴,找我算账。”
九班的物理老师和一班是同一个,都是一班班主任老叶,昨天下午老叶临时有事,嘱托江心亭帮他到九班监考一场小考。陈航一贯的考试作风就是左右逢源地交换答案、互相帮助,被江心亭提醒了两三次还不收敛,考试结束时江心亭就对他说:“你的卷子我会单独给老师,告诉他你是作弊的,他会给你什么分数我就决定不了了。”
陈航一来都这么做,连老师有时候都打马虎眼放过,头一回遇到这种待遇,气地大骂:“臭学婊你是傻逼吗?!老子不就抄个答案吗你还来劲了?真当自己是全校最牛逼了?!不还是老叶使唤的一条狗?”
江心亭倒是没有跟他计较,抱着卷子就走了。这话后来原封不动地传到陆鲜衣耳朵里,他二话不说就来教训陈航了。
老刘听完哭笑不得:“你们这些小年轻,还挺深情啊?!”
“你女朋友谁啊?”他问陆鲜衣,问完又看向旁边的陈釉,大概是误会了,就一脸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唉……多大点事儿?至于打得跟砸染料坊似的吗?”
话刚说完老吴就进来了,简单问了老刘事情原委,然后看看陆鲜衣的脸,嫌弃地说:“看样子你打架是不大行啊,被打成这个样子还逞能?”
老刘笑笑,劝道:“那我就把我学生带回去了,罚他写个检讨站一堂课,回头这俩孩子互相道个歉,也就算完事儿了。”
老吴点点头,对陆鲜衣示意:“走吧?你也到我办公室门口站一堂课,站完写个检讨。”
只能说两班班主任都算仁慈,又不愿意赶在期末的风头上把事情闹得太大,这事情到这也就算暂且解决了。老吴把陆鲜衣带到自己办公室三言两语数落了几句,就让他到门口寒风中站着清醒清醒,自己去班上看管晚自习了。
竟然能发生这种事?看来得好好给学生施施压!
老吴走后,陈釉还站在陆鲜衣旁边一动不动,冬日里的晚风跟刀子一样又寒又劲,办公室门外又对着风口,陆鲜衣沉声问:“你还不回教室?老吴又没让你站……”
陈釉看着他咬紧后槽牙紧绷起来的下颚,心里翻腾着无数个问题想要问他,又开不了口。她转头看看一班安定无事的晚自习,回过头来问他:“你为她打架打成这样,她为什么都不出来看一下?”
陆鲜衣别过头看着白墙,声音喑哑地为女朋友解释:“我跟她的事不能让她老师和爸妈知道,她来不来看我没关系。”
嘴角裂了好大的口子,陆鲜衣张嘴说一个字就会再往外冒一点血,陈釉定定地看着,忍下想要抬起的手:“别说话了,一会疼死你。”
陆鲜衣逞强:“这有什么疼的?”
是啊,这有什么疼的,疼不过心疼女朋友受欺负;这有什么委屈的,委屈不过放着女朋友的事不管。
深呼一口气,陈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勇气说出口:“陆鲜衣,为什么你总是忽视不该忽视的,又在乎不该在乎的?”
忽视一些真正对你好的人,又过分在乎那些没必要太在乎的事情。好像不曾有人能捉摸得透你的心思,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和你一起长大,现在我站在这里看着你,却发现自己大概从来都没真正懂过你。
陆鲜衣还没听明白,皱了皱眉说:“你回教室吧,我不需要你陪。”
“好,”陈釉点点头,咽下喉间的哽咽感,用几乎不能被听见的音量说,“往里站一点吧,这儿风大,太冷了。”
拖着冻僵的身子转过身,陈釉慢慢地踱回教室,临进门还往刚刚的地方望了一眼,少年仍旧一动不动,在原先的位置迎着寒风站定着自己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