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鲜衣从小到大有跟人打过架吗?陈釉记得没有。如果严格点算,那可能就是步入初中之前他和玩伴偶尔会因为闹了点摩擦互相推搡几下。
她知道陈航跟他的关系也不过止于球场上没球伴了可以搭个伙打打球,上回篮球比赛的时候她就觉得,在犯规这件事上,没必要给对方留脸面,又不是什么特别铁的死党,该撕破的时候就应当撕破。
但是陆鲜衣没有,他懒得撕破。
换了这一次当然不一样,他不仅撕破了脸,还撕破了这么多年从不打架的行事风格。
李胜男以前跟陈釉说她觉得陆鲜衣这个人情商太低,对感情迟钝木讷,就像个长不大的愣头青。陈釉现在想想,或许他没长大确实是事实,但他对感情并非一直那么迟钝木讷,那么慵懒怠惰,区别仅仅在于,有没有特定的人让他偏激,和他想不想偏激罢了。
以前陆鲜衣只会为了妈妈偏激,现在又多了一个人,那个人让陈釉羡慕嫉妒不已,那个人正安然无恙地坐在座位上自习。
期末考试前一天老吴会把所有人的考号列成一张表贴在黑板旁边的通知栏,陈釉等人都散去了才走过去看自己的考场和座位。
一中的惯例是按照上一场大考的排名来分拨考场,前160的会分到靠前的四个考场,这样一来,你从哪个考场进出,别人也就一目了然你成绩的好坏。
从第一名陆鲜衣往下看,考场从01考场慢慢往后推,到她就是12考场。
12 - 1 = 11。
要想缩短这11个单位的差距,她还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很多很多的努力。但也许就算她成功了,也不能和他有交错。她就像是他的渐近线,差距根本不是主观决定因素,只是宿命就是到不了。
认清了这个道理后,陈釉也比以前要通透很多,也不过就是青春这些年的喜欢要无疾而终,反正也死不了。
她在便签本上仔细地抄下自己的考号,再在下面一行写下陆鲜衣的考号。
120315和010715。
翻到前面一张纸是期中时的考号:140715和010115。
收回思绪回到座位上,陈釉开始有条不紊地复习每一个考点,不慌不忙,详略得当,这次倒是高中以来度过的最稳当的考前自习。
此起彼伏的翻书声和笔尖走在道林纸上的沙沙声中,第一堂晚自习很快就过去。应该是就要期末放假的喜悦充盈着很多人的心,大过了备考的紧张,铃声一响,整个教学楼都很热闹。
陈釉放下笔去走廊休息,好巧不巧迎面碰上李胜男,她兴奋地问:“诶?你怎么跑这来了?”
李胜男勾住她的脖子:“废话!我到这儿来不找你找谁啊?”
被勾着脖子的陈釉整个重心都靠在了李胜男身上,伸手捏着她的脸嬉笑。
李胜男被拽着脸口齿不清地问:“里……债哪个考场
考啊?”
“12。”陈釉回答。
李胜男很高兴:“我在14诶,那敢情好,考完又能一块上厕所。”
陈釉啧啧赞叹:“不错嘛进步这么大。”没记错的话期中的时候她还在17考场。
“你也不赖嘛,”李胜男歪着脑袋笑,突然表情又变得鬼鬼祟祟,把陈釉拉到人少一点的地方,悄悄地说,“哎我跟你说,我今天听到一件特别震惊的事情!”
神秘兮兮的,像在搞什么接头仪式,陈釉不屑:“啥啊?”
李胜男压低声音回答:“你知道老叶儿子在我们班吧?他不是跟江心亭初中同学嘛,然后以前还喜欢她追过她那种……就前两天,他问江心亭是不是跟陆鲜衣谈恋爱了,你知道江心亭怎么回答的吗?”
没等一会陈釉的反应,李胜男就接着道:“她说只是比普通朋友暧昧一点,没有在一起。”
说完李胜男就一脸义愤填膺,批判道:“绝不绝?!我听到都傻了!这女的怎么这样啊?!”
陈釉反而很镇定,想了一下,她说:“她应该是有苦衷的,她肯定是怕你那个同学知道了实情会告诉老叶。江心亭家教很严的你知道吗?要是让老师和她爸妈知道她就完了。”
李胜男显然并不能被说服,摇着头说:“那也不能这么回答吧?这样对陆鲜衣好不公平哦,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陈釉笑笑:“不会啊,他俩只要互相喜欢就行了,没必要在所有人面前宣告关系,对吧?”
其实想想,李胜男和卓耳不也差不多是这样,但是这事儿换到了别人身上,换成旁观者角度时,李胜男就会情不自禁想得更多一点。
抬起腿靠了靠李胜男的膝窝,陈釉让她别再乱想:“快点回去看书,明天考试了还在这聊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