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位着纱裙的女子忽然执起酒杯,朝她微微转了转手腕示意。
女子带着粉色的面纱,看不清脸。面纱静静垂在脸前,如梦如幻。
示意后,她侧过身,撩起面纱一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虽然看不见脸,但姚星潼却觉得她美极了。
她着魔似的,将方才对未来的悲痛抛至脑后,痴痴地看着蒙面女子,无意识吞了口口水。
好美,好诱,又英气,又妖气,还有几分熟悉……
方才还说曾经沧海难为水,这会儿啪啪打脸。
“星潼,你在看什么。”一直静静喝酒的杜堃忽然问她。
被他一叫,姚星潼如梦初醒。她惶然回头,应道:“怎,怎么了杜兄?”
“哦,我看你入了迷。在看什么?”
婚前盯着别的女子看可不大妙。更何况未来娘子还是个定康伯都追不上的大美人。姚星潼不禁在心里唾弃自己。
她装作若无其事,“没看什么。杜兄,你怎么喝这么多?少喝点儿,定康伯可在这儿呢。”
杜堃确实喝高了。
他一想到姚星潼要娶别人家的女子,他就浑身难受,恨不能一口酒直接喝过去算了。
今天他到京城,也没什么生意,也不是顺路,就是忍不住私念,特意跑来找姚星潼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姚星潼的感情逐渐变了味道。明明是一起下水摸鱼上山打鸟的好伙伴,他却总想揉他的脑袋,扯他的脸蛋。姚星潼笑,他也高兴;姚星潼皱眉,他也难过。
其实家中富裕,他无需读书取功名,但他想陪姚星潼一起听学,便一直到学堂读书。
这种奇怪的感情终于在姚星潼入赘的那一刻达到顶峰。
杜堃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是个断袖。
他喜欢姚星潼。
可惜他没能早认清自己,晚了一步。姚星潼要娶别的女人了。
再过几日,姚星潼就要穿上大红吉服,跟别的女人拜堂,成亲,洞房,度过一生。
思及此,杜堃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知道不能喝酒误事,不能给姚星潼添麻烦,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甚至心存侥幸,万一他喝酒惹麻烦,郡守家嫌姚星潼了,退婚,他岂不是正好拣漏?
借着酒劲儿,他心如擂鼓,忽然伸手握住姚星潼的手腕。
他攥的死紧,姚星潼被捏的有些疼。她尝试挣脱,无果,皱眉道:“杜兄,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有心事?”
杜堃艰难开口:“星潼,我有话想同你——”
话音未落,“啊”的一声尖叫响彻妩乐楼。接着是杯盏碎裂的声音。
众人皆是一震,不约而同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蒙面女子不知何时到了椅子背后,手中执酒杯,气势汹汹地对着面前面色飘红的男人。
原来是有人耍流氓。
男人大约是喝多了酒,耍酒疯,够不到台上的美女,抬手就往身边够得着的美女身上摸。他肚大腰圆,像是发情的公狗,闭眼往上贴。
蒙面女子后退一步,单手抄起椅子,举起自卫。
盯着她高达八尺、裙裾飘飘的妙曼身姿,与抄起椅子的熟练姿势,姚星潼陷入沉思。
这人,该不会是顾栾……
糟了!
前一秒她还在犹豫,顾栾这一选项刚出现,她就立刻笃定这是正确答案,而后毫不犹豫撒腿往上冲。
捏马,她真怕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一个不小心,把人家打死了。
婚前见血,多不吉利啊!
她刚刚犯花痴的对象竟然是她!绕来绕去还是没能逃脱顾栾的怪圈!
“喂!冷静点啊!”
姚星潼三步并作两步,直冲到顾栾跟流氓中间,大张双臂,把顾栾挡在身后。
然而顾栾已经高举椅子,下一秒就要砸下来了。
椅子本应落到醉酒流氓身上,但由于姚星彤打岔,就要砸到她头上。
姚星潼:我裂开了。
现在逃来不及逃,她索性闭上眼,准备实打实挨这么一下子。
“哐”的一声巨响。周围观众一片肃静,不约而同往后撤,给三人腾出一块足够施展拳脚的地方。
预想中的脑袋开瓢并没有发生。椅子重重摔在地上,碎成一堆碎木头。
姚星潼心肝发抖。照这个粉碎程度看,要是刚真招呼到脑壳上,恐怕不只是开个瓢这么简单了。
得直接砸稀碎。
要是婚后顾栾也时不时来这么一下……
可怕,想逃,想回家。
姚星潼还没来得及从碎木头阴影中走出,下一秒,她就被人从身后抓住了衣角,步入更大的、终身难忘的阴影。
顾栾躲在她身后,捏着她的衣角,哭唧唧说:“嘤嘤嘤,这位公子,人家好怕。”
姚星潼:……
你怕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