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时候,太尉的桌上又摆上了一个包裹、一封信。
包裹里是周怒的人头,信上写了什么,只有太尉知道。当天夜里,开封府滕大人被悄悄释放。他带着女儿,星夜出城,两人两马,在夜色中匆匆隐去。东京城灯火盏盏,一片静谧祥和,滕大人回望故园,眼中泪光闪现。
五日后,童太尉率领十万禁军出了东京,大宋与辽国的又一场战争拉开序幕。太尉府的四大高手都不在军中。城中传言,太尉又招募了数十位江湖杀手,而功夫最高的陈无命可能已早先赴辽,太尉此去辽国,势在必胜。战马嘶鸣,尘烟如蔽,十万禁军浩浩汤汤,如一条长蛇,蜿蜒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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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最高的地方当属宫门左侧的望月楼了。一位瘦小的中年人坐在望月楼的顶层放眼四望,皇宫内一片静寂。中年人目光虚空,神情落寞,移动时无声无息,轻飘飘的像一个游荡的鬼魂。中年人虽隶属于枢密院,事实上却为徽宗皇帝亲自差遣。皇宫看起来平静无波,可只有皇帝和这位中年人知道,这个高墙大院内每一天都暗藏杀机。禁军在皇宫里编织着一张密密匝匝的大网,中年人是这张大网的核心,是稳坐中军帐的那只毒蜘蛛。
午夜时分,中年人看到皇宫里飘进了一个影子。影子要去的地方是皇宫的藏珍阁。难道有人来皇宫盗宝?!影子似燕子在皇宫的屋顶、墙帷上翻飞,值夜的军士竟毫无觉察。在珍宝阁上的屋顶上徘徊探看一番后,影子翩然离去,留给中年人一头雾水。第二天深夜,影子再次闯入,在大殿前游走了半柱香的时间,不伤一人,未拿一物,又悄然离去。皇宫里除了中年人,并不是没有高手,只是没有他的命令,都没有出手。第三个晚上,满腹疑惑的中年人跟着出了皇宫,在报本寺的门前截住影子的去路。
报本寺据皇宫约三里路程,里面住着一位赖头和尚,此时睡得正酣。月光如水,清风徐来。影子一身黑衣,带着豹脸面具,正是豹子。豹子看了看挡在前面的瘦小的中年人说:“河北玉麒麟,山东陈无命。你就是那个威名响彻大宋武林的陈无命?”
中年人脸上透出一层青灰的光,声音低沉,像从瓮里传出来的一样:“我之所以叫陈无命,是因为和我作对的人都丢失了性命。你虽然出现时总蒙着脸,我却也知道你是谁。”
豹子:“知道我是谁又怎样?陈无命,只怕这一回丢失性命的会是你!”
陈无命淡然一笑:“在你夜闯相府之后,我就开始追查你的身份,你的行踪一直在我的掌控之内,别以为你来去无踪,就没有人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你本在开封府滕大人手下当差,颇受器重。三年前,东京发生一件大案,圆通钱庄的周员外一家十余人被杀,家中财物尽皆被劫。周员外号称东京首富,富可敌国,此案一出,惊动了整个东京城。开封府负责查案,你首当其冲。查了几个月,发现作案的并不是江湖盗贼,而是京中禁军,为首的是太尉府的卞虎、梁龙、周怒!若再深究,会查到童太尉身上。朝廷暗中示意开封府,叫停止调查,可你不听,愈查愈深。于是蔡相和童太尉联合参了一本,说禁军拦截了一个辽人奸细,搜到一个神秘的蜡丸,蜡丸中有一封短信,信中提到开封府滕大人私通辽国。本是莫须有的事,因为你的固执,连累开封府滕大人一家被捕入狱,你和手下兄弟也未能逃过一劫。若不是铁臂膀周侗救你,你此时尚在狱中受刑。”
豹子一双眼睛几欲喷火:“岂止周员外一家,沧州的陈员外、杭州孟员外、陕西颜员外都是巨贾大商,一月之内,连遭灭门之祸,血腥残忍,平生未见。卞虎、周怒之罪,不可饶恕。童贯那贼诬陷滕大人,害他一家人获罪,更是可恨之极。”
陈无命黯然回道:“卞虎、周怒奉命行事,也不能全怪他们。你有没有查到这些富商家中财物的去向?”
豹子:“一半入了府库,一半被蔡京童贯侵吞。朝廷与民争财,手段何其狰狞!”
陈无命:“与辽人连年争战,府库空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些富豪之家,多有不义之财,你以为朝廷会无故掠人财产!你去皇宫,难道是要行刺圣上?”
豹子冷冷地回道:“与周怒一战,折了宝剑。我只是去想找一件趁手的兵器,不料偌大个皇宫徒有虚名,居然找不到一件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