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奉府的名气一再上涨,二百里之外的和丰县,不能说是有所耳闻,只能说是‘如雷贯耳 ’。
“听说了吗?安奉府的学会又在招人了,只要通过其中的一项考试即可,诗赋、算学、策问、画技,冯兄觉得哪一项比较好通过?”
冯文清,青云书院曾经的学生,蒋修的同窗,甚至在蒋修把娇妻接来县里住之前,他与蒋修还是多年的舍友,情分可以说不一般。
但好几年过去了,连他都觉得这世道变化太快了,仿佛昨日他们还在一起读书,今日他们二人就已经是天地之别了。
哪怕逢年过节都能收到蒋兄的礼物和书信,他也同样回赠之,可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之前蒋修被封为定安侯的时候,他只是惊叹和羡慕,倒没有对两人之间的这份差距有明确的认知,但蒋修去隔壁的安奉府做了同知,那里源源不断的消息传到和丰县来,他才惊觉两个人早就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了。
中了秀才后,冯文清便留在青云书院做了先生,一边教书育人,一边备考乡试。
青云书院人人都知道,他与蒋修曾住在一间宿舍里,直到现在还有往来,所以关于安奉府那边的事儿,总是会有人跑过来问他。
都觉得他这儿有内幕消息,可他哪里知道有什么内幕。
蒋兄信上写的内容,也没比外面传的多多少,考试就得看真本事,要简单大家一起简单,要难大家一起难,说起来青云书院还占了便宜呢,毕竟三处书院的内部资料互通有无,而学会那边的成员,有一部分就在安奉府的青云书院任教,学会的考试题总有几道相似的吧。
和丰县是青云书院的起家之地,可是论名气、论师资、论生源、论成绩,皆是垫底的,跟京城那边没法比,跟安奉府就更没法比了,后者甚至比前者还要受学子推崇。
冯文清不知道别人,反正他是更想去安奉府那边任教,如果能考进学会,那就更好了,不说名气的增长,光是可以听曹公讲课,便足够了。
只是青云书院从来都没有过两地之间调动老师的先例,让他为这事儿去求蒋兄,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人情向来是越用越少,他不想把蒋兄的人情白白耗在这件事儿上,毕竟他也还抱着入朝为官的梦想,比起现在,他更希望这份人情能够用到将来。
如果,他能有什么事儿帮到蒋兄便好了,不是用来做交易,而是人情有来有往,才维持下去。
同窗多年,又是舍友,冯文清自认还算了解蒋兄,蒋兄是家中独子,并无兄弟姐妹,蒋父也是独子,因此蒋兄连堂兄弟都没有,反倒是和姨母家的表妹有着亲兄妹一样的感情。
那些年他就不止一次的听蒋兄说起过这位表妹,天真可爱,性子活泼,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
按理这位表妹应当也随着蒋兄的身份水涨船高,可惜家里人实在拖后腿,居然把一个侯爷的表妹送去给张家少爷做妾。
张家不过一商户,家中在县城有几桩生意,开着首饰铺、胭脂铺、布料铺,都是做女人生意的,虽有浮财,可也就在县里能叫的出名号来,出了和丰县,谁还认他张家。
冯文清并没有刻意打听过这位表妹的事情,当年蒋兄封侯,跟蒋兄有关的事儿在县里那是传的沸沸扬扬,也包括这位嫁作商人妾的表妹。
也不知这位现如今在张家后院儿过得如何,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他能帮衬上一二,也算是给蒋兄帮忙了。
蒋兄在安奉府忙于公务,无暇顾及老家,可他一直留在本地,又是秀才,理应能帮得上忙的。
冯文清家就住在县城,虽然跟张家没有直接的交集,但想打听消息并不难,总能找到跟张家有关联的人。
这一找不要紧,找到之后才发现,跟蒋兄情同兄妹的表妹,蒋兄口中‘天真、活泼、爱哭’的小姑娘,他想象中被父母坑害的可怜女子,可能应该……并不可怜。
首先,这位表妹做的不是可以让主母随意发卖的妾室,而是贵妾。
其次,这位正在积极争取‘升级’,想要从贵妾变成平妻。
再者,这位实乃‘慷慨’之人,张家少爷的父母和妻子都不曾给人家纳妾,这位倒是好,嫁进来六年,已经给张家少爷纳了三四房的妾室,据说还给安排了好几个通房丫头。
最后,也是最让冯文清诧异的一点,张家少爷现在有八个孩子,除了嫡长女,剩下的全是妾室所出,张夫人两个月前曾怀有身孕,但不幸在园子里摔了一跤,把孩子摔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