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仔在后面拦住温谦良,在场的四个人没有一个发出声响,她由着唐允抓她很痛,下楼梯、出门、找到他停在路边的车。
唐允直接走到车子左侧,他今天开了那辆964,苏绮眼中奇形怪状的一辆,车门打开后动作粗鲁地把她推了进去,脚踝碰到车门很痛,手腕也被他抓红,分不清哪处更严重。
他自己上车,一脚油门踩到底,罔顾交通规则,横穿马路。
苏绮赶紧系好安全带,声浪在耳边盘旋,她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又一句话都说不出。
扪心自问,这一刻她是害怕唐允的,从内向外地怕。
还是唐允先开口,却是把一盒烟丢在她身上,车速越来越快,苏绮拿起来一看,上面还挂着新拆的塑封,一定是北仔刚刚帮她买的烟。
他向唐允告密。
确定这一点,苏绮又忍不住想如何解决掉北仔,上次寄信、这次温谦良,北仔太碍事。
“砵兰街美兰夜总会求我去玩都要看我心情,今天我为你来这间低配美皇,你就给我看偷情好戏?”
“苏绮,不要试探我忍到几时才对你发狠。”
“仙姑你不钟意做,我把你送到美兰那里做鸡,包你生意红火,赚到笑口吟吟。”
苏绮一瞬间如入寒冬,浑身发凉。
她甚至不敢权衡唐允话里是真是假,脑海里回想,刚刚唐允到底站在那多久,又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唐允伸手抓她头发,用力揉乱,像是发脾气,单手开车堪堪躲过隧道口迎面出来的一辆货车。
苏绮尖叫,躲开他的手,又想让他把注意力放在开车上,内心无力,总觉得离死神那样近,她不能死。
快要崩溃地哭,甚至分不清唐允开进的是哪条隧道,她态度卑微求他:“你先专心开车好不好……我拜托你……我不想死……”
唐允沉默,收回了手,双手握方向盘,“你怕什么?死了也有我给你探黄泉路。”
她好想动手打他,“你这个变态,衰人……你自己想死就去跳楼跳海,我才不想同你殉情……”
唐允嗤笑,“我还嫌你脏。”
也许是不够爱、不那么爱、不爱,她一点也不在意他怎么讲,唯一庆幸车速缓下来,还遵守秩序等红灯。
“我做过最脏的事情就是和你睡在一张床上。”
唐允伸手摸她,被苏绮用力甩掉手臂。
“你讲清楚,是仅仅睡觉就脏,还是我进去才脏。”
苏绮心里把他全家都骂过,紧张感被脸色涨红取替,“你收声。”
他一路乱走,刚刚过的是西隧,差点开到摩星岭,这边路上人好少,荒凉又凄冷。
随便停在路边,就坐在车里,跟她清算明白。
“你有什么要讲的?”
她装无知,“讲什么?”
唐允降下车窗点了支烟,闻言冷哼,“我劝你趁早坦白,刚刚在夜总会我确实想动手打他,附带你一起。”
苏绮扭头不看他,被唐允动手又转回来。
“你不信我会打女人,是不是?”
“不管你信不信,刚刚我真的想把你打到call白车,但我忍住了。”
“你现在解释,讲得好这件事就翻篇,否则我明天就让那位瘟生发瘟。”
话音落下,一口烟吐在她面前,苏绮被迫眯眼,好像中了他的迷障。
但她是苏绮,不是任意一位唐允曾经的女伴,总是要有一些不一样,才算做新面孔,叫他内心绕着绳索翘尾巴。
苏绮伸手扯下他双唇间的香烟,朝着打开的车窗丢出去,唐允用力扯她手臂,为她轻浮态度不满。她用另一只手勾住他脖颈,凑近了一张脸,唐允发现她今日几乎素颜,好纯好靓……
来不及多想,他被她吻住。
苏绮埋在他耳侧,带着挑逗与示好吻他没戴耳钉的耳垂,薄薄嫩嫩一块肉,上面缀着肌肤同色的小孔,单看也算得上可爱。
他去过码头,仔细闻得到淡淡的海风味道,带着咸与清爽。
唐允甚至眼都没闭,喉咙略微动了那么一下,被她吻得有些酥麻,他克制着平复呼吸。
开口满分冷漠,“我没心情同你搞车震。”
苏绮埋在他颈间,眼神闪烁,看样子太子爷是真的气到,但又没推开她,证明还有救。
她低声说:“阿诗生日party讲到九姑,去世已经有三年,我好思念她。”
“洗手间挤满待进房的小姐在补妆,我便在那间包厢里偷哭,他离开的时候看到便安慰我几句。”
“富家公子、好好先生嘛,才不会自降身价和我扯上什么关系。”
唐允抬起她下颌,目光审视问道:“他怎么会去美皇?不要讲阿诗居然认识温大少。”
她腰扭得都有些僵,还是强撑着回答,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他家那位菲佣Fiona的冥诞将到,他人善,顾虑主仆情分找我做法事,今夜到舆楼扑空,正好遇到康嘉茵邀他一起。”
唐允说:“就这样?”
苏绮说:“就这样,不然呢?”
“你非要我给你讲一出劈腿故事,我三心二意玩弄你?”
“允哥,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
唐允品味她小小一张嘴开合就叫出口的“允哥”,好会勾人,他怀疑她暗自修习东南亚邪术,把他蛊到魂飞魄散不自觉。
“我更想听你在床上这样叫。”
苏绮短暂确认安全,正要同以前一样讲脏话骂他,拜唐允招惹与纵容所赐,她时不时就要赠他几句“金玉良言”。
没来得及开口,被由远及近的车流声与成群结队的衰仔呼吼声淹没,孤零零只停唐允这一辆964的街诡异地吵闹起来。
唐允探出车窗外看了一眼就收回头,面色绷紧,显然情势不妙。
他那一刻还有心思确定一件事:身边这位仙姑,是真的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