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临走前在他耳边说的是:找上苏绮时,她正在独自吃日料。
食太饱,怪不得一点眼神没给冻鸳鸯和菠萝包。
昨晚唐允推不过,陪唐协亭一同赴宴,政商名流皆有到场。算上唐协亭这个还没洗白的社团大佬,也算□□白道凑齐。
弘隽集团最近同沈家联合开拓东南亚房地产市场,唐协亭主动提出介绍唐允与沈小姐相识,沈老板一把年纪就这么个独女,明知唐允风流名声在外、作风不大检点,还是说不出口拂逆唐协亭的话,额间都开始发汗。
唐允穿西装打领带扮正经乖仔,头发依旧还是扎手的长度,歪在那撑头看着,嘴角斜出角度,隐忍地笑,在外要给他老子面子嘛。
唐协亭拍沈老板肩膀,克制着凶煞气场也略显徒然,安慰他:“年轻人交朋友而已,阿允有分寸。”
沈老板脸上的表情更僵了。
唐允用手掩住下半张脸,叹一句憋笑太难。
没想到沈小姐今日请他看歌剧。
太子爷电影院都不钟意去,要去也是看叶玉卿李丽珍,当年十七岁第一次买戏票还是《唐朝豪放女》,上部有印象的是《玉丨蒲丨团》,可更别提看歌剧。
沈老板给女儿想出的致命一招,一招退敌,势必让唐允意识到自己这只癞蛤丨蟆不要肖想天鹅肉,你唐家有钱不是万能呀。
唐允睡了整场。
他无聊而已,同沈小姐一起杀时间,天黑把人送回家再出去野,刚刚好。还能搪塞住家里操心老豆,何乐而不为。
晚餐到中环吃日料。
无比后悔自己刚刚绅士那一下,主动问她想吃什么,不如他来话事。唐允又不是温谦良那般贵公子,顶多算是土财主,西餐尚且算有肉有面,日料是什么?小小一碟摆整桌,三两口就吃光,怪里怪气。
还有那句话怎么讲: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他车子轮胎扎到钉,一路泄气到中环,真是从去年年尾见过苏绮就百般不顺,被这个沈小姐又搞得烦糟糟。
打给阿正让他跑一趟处理,在路边耽误了会时间,一抬头看到温谦良拎着袋子从金城日料出来,穿和服的服务生躬身相送,再举止轻柔地关上门。
四目相对,礼貌打了招呼。刚刚注意到远处那辆黑色平治轿车停得方方正正,唐允觉得眼熟,可不就是温谦良座驾。他好专一,独宠这一辆,哪像唐允日日换来换去花花绿绿。
阿正还没吃晚饭,处理好轮胎后又给车子加了个油,唐允赞他心细,把人叫了来一起吃,阿正应承得很不情愿。
一餐饭吃得沉默,其中两位又不尽兴,唐允睚眦必报,叫上阿正一起,“邀”想要归家的沈小姐到庙街小游。
礼尚往来,今日谁都别好过。
而之所以叫上阿正,就是准备让他送沈小姐回家,太子爷则准备去找苏绮撒气。
没想到,又起了火。
很是嫌弃地用手擦了两下嘴,嫌弃他满嘴苦味,好难喝的凉茶。
“我同你什么关系?又是谁偷食?”
唐允轻轻踹了下脚边的袋子,“你好犀利,前天爬我的床,今日就勾上温谦良。”
苏绮闻言一愣,面不改色,脑袋里飞速运转,犹豫是否应当继续装傻。不行,他说得出温谦良大名,还和她绑在一起,就定然知道他们两个已经见过,不能再否定,更难圆谎。
“你想法太邪恶,温生只是主顾。”
唐允眨了眨眼,一时间难免有些尴尬,还要纳罕自己的气从何而来。都怪那个沈小姐,他对生鲜水土不服,心也跟着不顺畅。
“主顾?”
“温家多年前所雇菲佣常找我卜卦算命,如今人没了,温生来问我些琐事而已。日料是他带给他妈咪,温太又忽然说不想吃,才方便了我。”
好圆满,滴水不漏的回答。
“你讲谎话,太流畅。”他是鸡蛋里挑骨头,鱼头里找细刺。
苏绮转身进里间,“那是我逻辑清晰,讲话有条理。”
隔着一层布帘,还看得到她牛仔裤包裹的一双长腿,唐允满不在意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好钟意你,好在乎你?”
“你是吗?”
“当然不是。”
“那不就结案,太子爷慢走。”
又踹了一脚垃圾桶当作发泄,唐允转身出门,头也不回。
本想和苏绮保持一段良好又短暂的情人关系,奈何对方不领情,好嫌弃一样。
既如此为什么那天又主动找他?
唐允多情,却也不是滥情,现在牌子翻到苏绮,她怎么不感天谢地?怎么不对自己服服帖帖?
想不通,太子爷的心里想不通,今天烦闷到没有玩的兴致,早早回家给唐协亭交差。
苏绮不忘唐太所托,研究了观塘区的地图和风水,还谨慎翻了翻书,做好准备。
一晚上又卜了三五卦,略赚薄收,温谦良送来的另一只袋子放在里间地上,苏绮看到就觉得沉重,里面是一摞钞票,新簇簇。
两个男人接连给她送钱,果然还是当娼赚得多。
她羡慕又妒忌沈小姐,因为苏宝珍也曾经在港大就读,不知现在档案是否还有保留。那年二十岁,脆生生年纪,同青梅竹马的初恋携手畅想未来,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