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暖融春日,苏姚却觉得有一丝又一丝寒冷爬上心头。
下颚处越来越痛,苏姚觉得自己在这么大的禁宫没有安定之处。
头顶的太阳也要与苏姚做对,待到未时,阳光格外灼热。背心隐约有汗渗出来。脸上清晰的红印子隐隐作痛。
苍白的脸上,咬破的嘴唇。双手透过清透的春裳薄纱抓紧双腿。紧到十指在衣裳上留下深深褶皱。
苏姚在家也从没有受过这般皮肉之苦。春衫薄衣蔽体,膝盖处的衣服并不厚实,膝盖上的软肉直接扎在地面,软肉被粗糙的青砖磨砺地难以支撑。
待到时间到了。被青叶一瘸一拐搀扶回到撷芳斋,急忙卷起裤脚一看,只见从膝盖往下,蔓延一片又一片青紫。
青叶一看到这场景,为主子心痛地极了,心惊哀嚎:“主子!你这……”
“奴婢去请太医。”青叶接着连连说道。苏姚只是怔怔看着这腿上青痕,默不作声。
很快,青叶带着一年轻太医来了,太医姓卢,虽然年轻,却很快为苏姚治好。
他对着苏姚的脸道:“贵人这脸看的惨烈,却伤的不深,这药每日涂抹两次,不日便能痊愈。至于腿上这伤,却要好好将养。”
也许是新来的年轻太医,对着苏姚格外细致耐心。苏姚缥缈的思绪也被卢太医拉回来,这才认真打量起卢太医。
眼前这人颇英俊,面容白皙,对着自己恭敬有礼,瞧着大概二十三、四岁,能够进了宫中的太医署,要么本事超绝,要么在太医署有些人脉。
再仔细打量他的行事,沉稳中也不失青涩,苏姚暗垂眉眼,对着卢太医态度客气,无意间露出些哀怜无措的表情。
……
另一头,苏柔又如同隐形人一样待到请安结束。
苏柔心里想,这挡箭牌很是顺手,且自己会发光发热,吸引注意,不必费心力再次推动。
正值艳阳天。瞧着蔚蓝天空连一丝云彩都无,春风拂面,如惬意音符一样灿烂跳动。
苏柔只让唤莺、襄儿两人作陪,换了轻巧的黄色衣裳,顿时更加彰显眉眼如画、容貌秀美,特意去了离御花园较远的清秋亭游玩。
清秋亭落寞许久,取名清秋也是因为这边冷清极了。连宫人也懒得从这儿经过。
明亮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在苏柔白嫩如瓷的脸上。微风氤氲,吹起脚边裙摆,隐约可见那绣着的精致兰花花样。
苏柔微曲手指,修长的玉手优雅地落在琴弦,泠泠的琴声悠扬入耳,如一汪清水,缓缓流淌,涤荡人们内心的污浊。
弹一曲毕。苏柔抿嘴温柔一笑,一个人也没架子和两个宫人玩笑了几句,远远听去,美人声音婉转动听,犹如刚刚的琴音般清澈动人。
美人远远看去礼仪甚好,却不是宫中妃嫔那般古板,颇有些风流随性之感。
她擦了擦娇汗,半遮半露出初春柳枝般鲜嫩的玉臂,并没有在此多停留,仿佛是真的来此游玩一般,带侍女回了。
当苏柔身影彻底消失后,一个明黄袍身影才从树丛林后出现:“倒是个美丽佳人。”
站在后方的张觉济满脸堆笑,俯身道:“皇上所言甚是。”
当晚,不出意料,盛帝翻了苏柔的牌子。
苏柔送走传旨太监,嘴角微翘。盛帝性子清冷,不喜热闹,如同前世般喜欢清幽无人之地。
清秋亭便是盛帝经常流连之地。苏柔并不在那多停留,也没假装巧遇盛帝,免得让盛帝觉得自己是别有心思。
巧合、缘分,怎么也得恰到好处,不然,便是心机深沉了。
夜幕降临,禁宫里全都燃起了灯笼和烛火。
梁锐批改完奏折,已经很晚。揉揉眼睛和太阳穴,消去了些疲惫,对着一旁安静伫立着的张觉济道:
“走,去玉美人那。”
来到揽月阁的时候,苏柔在阁中等候已久,可能因为一直在近门口等候,吹了冷风,脸色有些苍白。身穿冷粉色衣衫,如风摧桃花般,楚楚可怜。
“参见皇上。”
苏柔的声音平常是偏温柔可人,但因为被风吹了许久,略带沙哑,多了些娇媚气息。
行礼时,动作行云流水,腰肢微扭,显示出女子柔媚的好身段来。
“平身。”
梁锐上前扶起苏柔,触碰到那雪白的手腕,只觉冰凉又柔嫩滑腻。
他捻了捻指尖,双眸微黯,颇有些流连。
梁锐对女色并不看重,但看着眼前这弱柳扶风的可人儿,喉咙也不自觉有些发紧。
想起那一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