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的交谈潦草结束，自那日后，卜安易去镇上回来得越来越晚。

舒抚见他回来没什么异常，便也就没管他。

家里还有几亩田地没种东西，在那放着也是放着，她想收拾出来种上瓜果青菜什么的，自己吃不完可以送到同源去，再不济拉到镇上去卖也是一份收入。

她每日要做的事情除了要给田看水外，又多了样活，把那几亩荒地的草清除掉，因为不是很赶，她这回没请人，就她跟小圆两个人干。

除完草就是犁地。

这日，她刚犁了两块地回来，路过舒明义家的时候，碰上正要出门的张氏。

“小抚？这可巧，我这正想着去找你呢。”

找她？

“伯娘找我什么事？”

张氏笑眯眯地说:“今早我听村东头你何婶娘说，隔壁村有家老母猪前几日下了窝崽子，主人家卖了十几年猪崽，我们这附近村子的人很多都是从他们家买的猪崽，你先前不是说想养头猪，我就想着去问问你要不要买，这迟了可就没了。”

这年头养头猪来卖也是农家人的一大进项，只要平时煮些菜叶子、猪草，有条件的掺点谷糠，养上一年，一般都能挣个一两、二两的，好点的还能挣个二三两。

而这些几岁的小孩就能做得来。

所以，猪崽也还算是抢手货。

舒抚前些日子确实跟张氏提了一嘴，说准备养猪，没想到张氏就给记心里了，还给她留意着猪崽的消息。

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反正舒抚觉得心底似是淌着股暖流，脸上也不自觉带了笑。

“谢伯娘帮我记着，以后做了杀猪菜，您多吃两碗哈。对了，伯娘知不知道那家人住哪里，我想等会去问问。”

张氏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摆着手说:“谢什么谢？说这些不是见外了，我也是见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家里也没个能帮衬的长辈，能帮的帮着些，再说你这孩子也讨喜，要是旁人我可不管。”

完了，她补了句:“不过，杀猪菜多吃两碗还是可以的。”

……

第二日，舒抚吃过朝食，便赶着牛车往张氏说的大田坝去。

大田坝离杨家坝有五六里远，还是舒母杨柳娘家所在的村子，也就是杨松他们住的村子。

好巧不巧，舒抚才赶着牛车进村，就碰见了两个熟人——杨带娣和她娘周氏。

俩人手里端着个木盆，盆里堆着高高的衣料，应该是刚洗完衣裳，准备回家。

她们听到声响，往路边让了让，转头一看，见是舒抚，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下一刻，周氏活见鬼一样大声喊叫:“你怎么在这里？”

舒抚扬了下鞭子。

鞭子落在老黄牛身上，杨带娣她们却双双吓得拼命往后退。

等舒抚走远了，周氏才朝着她的背影“呸”了声，骂道:“什么玩意？没娘养的东西！当自己多高贵呢？”

等骂够了，见杨带娣木木地站在一旁，又伸手扭了几下她手臂上的肉，骂骂咧咧地数落她:“赔钱货就是赔钱货，也不知道帮老娘！还愣着做什么，想偷懒呢，我可告诉你，待会不去割够两背篓的猪草，再去把地里的草拔了，今晚别想吃饭！”

见杨带娣开始掉眼泪，她继续骂道:“净知道哭哭哭，哭丧呢？老娘和你老子可还没死！是不是盼着我们早死好，好让你作威作福？”

“我没有。”杨带娣垂着眉眼，低声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谅你也不敢！还不走？要死在这呢？”

杨带娣木着双眼跟在周氏后边回家时，舒抚已经找到那家要卖猪崽的人家。

她到的时候，主人家正带着人在猪圈里挑选猪崽，知道她也是要买猪崽的，让她一起去猪圈看看。

带路的是个大娘，姓李，身上收拾得很干净，说话做事也很利索：“这次一共生了十二头，可惜有两只没活过来，这里面绑了布条的都是有人要了的，剩下的你看看想买哪头，到时候我给你把布条绑上，等满月你再过来拉就成。”

收拾得很是干爽的猪圈里，一头老母猪躺在角落，十只小猪崽挤在它身前吃奶，其中六只猪崽腿上绑了各种颜色的布条，其中包括三头个头特别大的。

李大娘见舒抚目光盯着那几头个头大的看，以为她看中了那几头猪崽，笑眯眯地跟她说：“这长得壮的猪崽都是抢手货，也要贵一些，每回都是最先被人订下的。其余那几头也是好的，我们家卖猪崽十几年了，从我们家出去的猪崽从来没有养不大的，姑娘可以放心。”

“大娘家可是在周围村子都有口碑的，我自然放心，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舒抚没想到自己只是多看了两眼，就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另外那个想买猪崽的是个老大爷，舒抚等他选好后，跟李大娘说剩下的三头她都要了。

“三头都要了？姑娘确定？这猪崽是三十文一斤，等你们来拉的时候约摸有二十斤，三头可就是差不多二两银子了。”

李氏很少见有人一次买三头猪崽的，见眼前的姑娘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且白白净净的，模样又标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怕她不懂，本着好心提醒她。

听出她的好意，舒抚挺意外的，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应该都是会爽快答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