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害怕家中娇妻不同意?公子这胆量也忒小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好似殷如意不答应,他们就吃了亏一般。
阮觅不知从哪儿掏出把瓜子,躲在一旁磕得起劲。一会儿瞪眼一会儿皱眉,完美融入进了吃瓜群众。
有人瞧她看得起劲,便同她搭话,“姑娘觉得这两人般配否?”
“般配般配。”阮觅磕着瓜子,还竖起大拇指。
刚说完,她一转头,就见殷如意动作利落地勾着那女子的后衣领,提什么物件一样提了起来,然后一把扔到对面那群恶霸里。
人群寂静了好几秒。
阮觅惊得一口咬断瓜子。
“你爹半个月里没了三四次,骗得钱还不够安葬?”殷如意完全不在意自己说出去的话会造成什么后果,表情淡淡拍了拍袖子,一眼就找准了缩在角落嗑瓜子的阮觅。
“走了。”
他走过去,突然觉得顺手一般,拎了拎阮觅的后衣领,将人弄得一个趔趄,手里瓜子撒了一地。
阮觅木着脸:好了,你死了。
人群里也因为殷如意的话爆发出讨论,有人说:“说起来,我这半月里好像还真是经常瞧见这姑娘,回回都是在卖身葬父。”
“这么说来,她老父半月前就走了,现在竟还放街道上摆着。这、这可是大不孝啊!”
刚才还得人怜惜的女子瞬间人人喊打。恶霸和他的仆人也被人指出是一道的江湖骗子,在一阵唾弃声中灰溜溜退场。
没想到殷如意能这么快看出来,还将了对方一军,阮觅小小吃了一惊。
她一开始的时候确实也没看出来什么,只是后面,那女子和恶霸眼神对上,不像是害怕,倒像是在向对方问该怎么办。
那时候阮觅就确定了,这压根不是什么卖身葬父的小可怜,而是颗食肉的猪笼草,厉害着呢。
即使知道,却不妨碍阮觅看戏。并且,她也想通过这件事,看看殷如意是个怎样的人。
任何一项投资都具备风险,更不要说人了。
江郎有才尽之日,神童仲永后来泯于众人,口口声声说着要报恩的人忘恩负义,恩爱夫妻反目成仇。
活在世上,每个人都无法被一两个字简单定义。
可殷如意,实在让她震惊。直男二字,他当之无愧!
两人走出去一段路,阮觅还是吃瓜天性占了上风,问道:“你怎么知道她老父半月前就没了?”
殷如意沉默片刻,实话实说:“半月前她第一次卖身葬父,找的也是我。”
阮觅:……
合着还是个看脸的脸盲?
————
除了上面一点插曲,之后还算顺利。阮觅花了一整天时间观察“主角人选”,要是按照当下的标准来看,他们或许还算不错,可阮觅总觉得差那么点意思。
不过来都来了,阮觅仔细观察后还是挑出了几个人选。她让殷如意等在一旁,然后假装不经意和那些人撞见,闲谈一会儿后,靠着三言两语打探出了人家更详细的信息。走之前,又用各种理由留下了“投资金”。
为了不让自己的投资金打水漂,阮觅自然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少两三年之内,对方不会忘记这件事。
阮觅平日里话很少,一旦到了需要的时候,却也能滔滔不绝,是故同那些人很聊得来,有个年岁小些的,估计是每天只会埋头苦读,头一回遇见这么投缘的人,直到阮觅同他告别的时候,都恋恋不舍。
回到三喜胡同的院子,已经到了黄昏。
踩着满胡同的桂花香,踏着昏黄余晖,阮觅默不作声走在前面。
只是殷如意有些欲言又止。
忍了一段路还是没忍住,于是尽生平最委婉的语气问道:“你急着成婚?”
阮觅回头看他,半晌没说话,然后神色莫名,“啊。”
这回轮到殷如意神色莫名了。
啊,啊什么?
……
这是阮觅来三喜胡同的第四天。
她白日里带着名为“殷如意”的导航去拜访那些书生,闲的时候就在桂花树下听人闲聊。
跟老大爷一般扇着蒲扇,闭目养神。
每日街里邻坊闲谈的事情都不一样,这几日常常被人们挂在口边的,是个叫詹五爷的人。
听说一来鳞京,就同胡同巷子里的那些三教九流混熟,背后还有个旁人惹不起的大靠山,威风得很。
詹五爷的各种精彩故事瞬间传遍大大小小的胡同巷子,阮觅听得聚精会神,连连惊叹。
她好像完全忘了殷如意大部分特征都与男主相符似的,时时惹得他炸毛,并不行攻略之事。
时间慢慢过去,到了晚上。
夜晚于鳞京而言,完全不逊色于白日。
这时候的街道有着更为陌生的韵味。同样的街市在夜色笼罩下披上层外纱,撩动心弦。
红灯高挂,笑声入耳。
阮觅本该在院子里沉沉睡去,此时却站在楚綄河那一栋栋明灯亮彻的高楼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小七跟在她后面,红着眼眶,嘴唇都在抖。
“阮姐姐,我郑小七以后,给你当牛做马,绝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