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归姜愣住了。
年二郎发现异样,往已经开始点种的小弟那边望了一眼,却并未发现有啥异常,“娘,您怎么了?”
归姜回神儿,笑笑道:“没事儿、没事儿。”
匆匆吃饱肚子,娘仨便又返回各自的工作岗位。
津元也没回家去,就待在地里跟土坷垃玩。
晌午刚过不久,天就越来越阴沉了,眼瞅着一场大雨就将到来,一家人都开启了极限速度模式。
而就在雨点已经砸落下来之际,地头上出现乌压压一群人。
竟然是家里的帮工们都来了。
按理说,这个时间她们都该忙完本职工作回家去了。
原来,是徐氏与小尤氏在家久久不见送饭的叔侄两个回去,便忍不住念叨了两句。
有人瞅瞅天气,便猜到了当中因由,便随口招呼了声,大家伙就都过来了。
还是人多力量大,就在雨下密了那一刻,最后一粒大豆种子被埋进了土壤里。
大郎催促大家快回家去,可等再一抬眼,却没寻到娘的身影。
他忙扭头四顾。
乍然倾盆而下的大雨中,她娘就那么傻傻傻傻站在乡间泥泞的小道上。
他忙跑了回去,“娘,您咋了,快回家吧,别淋坏了身子!”
“回、回家。”归姜也不知是怎么了,神色间异样古怪。
跟着儿子一路小跑,时不时的,她会回头张望。
似乎,在身后那片田间,有人正拿一双眼睛盯着她……
徐氏与小尤氏已经在家里烧好了热水,准备好了干净衣衫,并熬煮了姜汤。
归姜似乎心绪不佳,匆匆将自己收拾好后,便端了碗姜汤往东里间去了。
俩儿媳妇都发现了婆婆的不对劲,便同时向兄弟俩投去询问目光。
兄弟俩脸色都有些凝重。
自打吃了午饭,他俩就发现娘与以往不同了。
特别是最后回来前在大雨中愣神那一幕,想一想真的诡异的很。
大郎微微一迟疑,抬步往东里间走去。
进门那一刹那,他清清楚楚看到,他娘正坐在床边盯着窗子那边愣神。
“娘。”他唤了一声。
归姜猛然回神儿。
她居然没意识到儿子走进来……
大郎发现那碗姜汤一口没喝的放在床边。
他端起那碗汤,满目担忧的递了过去,“娘啊,您心里是不是有啥事?有啥事您千万别憋着,不乐意跟儿子说,就跟您那俩儿媳说道说道。”
归姜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有多失态了。
她绽了笑,将那碗姜汤接过,一饮而尽,“没啥大事,俺就是突然想起你爹来了。”
会不会演?会不会演?她觉得这要是在华夏界,奥斯卡小金人舍她没谁!
大郎一听这话心里难过极了。
可他又不是那种擅长言辞的,从娘手中接过空碗,他只是低低说了声,“娘您好好歇着,有事就喊儿子。”
“诶,好儿子,娘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外间,几个人都神色紧张盯着拿着空碗走出的年大郎。
“咱娘……想咱爹了……”
唉。
所有人都无言以对了。
各自叹口气都该干啥干啥去了。
俩儿媳妇心里的想法是一致的。
婆婆这也太不易了,以后可得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归姜在东里间一待就是一下午。
这不是她的脾性。
往日的她,是片刻都不会让自己闲着的。
如今啥活都不干,可见人家都说“她”与年老大感情好是真的了。
晚饭也不是归姜做的,吃饭时,虽然她努力表现的正常些,但俩儿媳看她的眼神儿里还是满满的心疼。
就连最小的年津元也好像觉察到今天家里的气氛不对,没了往日闹腾劲儿。
吃罢饭,归姜便又回到了东里间。
外头雨势虽然小了许多,但仍旧淅淅沥沥不停不歇。
她没有解衣上床。
她就那么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一直坐到了戌时左右。
突然,她开了口,语气沉冷,“阁下是哪位?藏头藏尾,不是君子行径。”
而后她便不再说话。
她就那么盯着窗前。
死死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