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莫要管他!就当咱们从未生养过他!”
“他爹,你瞅瞅他都啥样了……”
“他举着菜刀要杀了咱俩时是啥样,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当娘的闭口退却。
这孩子,是该受点教训!
很快,阿木就将自己全身挠的没有一处好地方,他双手用力的撕抓着脖子,似乎连喉咙眼里都是痒的。
这样生不如死的滋味很快就将他的硬气与信仰悉数击溃,他伸出一只手往临近的百姓裤脚抓去,“救……救俺……救俺……”
其实,村民们早已生出怜悯之心,可是那些怜悯之心在他破口骂他娘是老畜生时便尽数打消了。
这样畜生不如的不孝子,死了也是活该!不对,是活该生不如死!
“师、师父……救、救俺……”
阿木哀求,可人群中,哪有他师父的影踪。
“这是……”蓦地,徐氏惊诧失声。
归姜面色凝重。
当初她离开溟灵界时,净教虽已创立,但教条宗旨还不算太过出格。
如今,如今怎会变得如此血腥,如此……恶毒。
原来,不知在何时,阿木眉心那一点朱红已经开始变色,变的越来越艳丽,越来耀眼,最终,竟腾的一下,化成了一团火苗,燃烧开来……
从阿木口中爆发出的凄厉嚎叫声惊得正连连后退的围观百姓腿肚子都软了。
他疯了……
那个人,他疯了……
归姜心中所想的“他”,年幼时曾与归姜见过几面。
在归姜记忆里,“他”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但很爱笑。
笑起来的“他”,瞧起来很好看,很温柔,很……人畜无害。
毕竟,“他”的容貌大半随了“他”母亲……
若非亲眼所见,归姜绝对不能相信这等残酷刑罚是出自“他”之手……
也就指头肚那么大的一团火苗,燃烧的不紧不慢不急于扩张,任凭阿木再怎样扑打折腾也弄不灭,显然是在刻意折磨他。
“爹!娘!救俺!快救俺啊!”
死到临头,也顾不上什么前世今生的债务关系了,阿木苦苦哀求。
血浓于水是假不了的。
莫说是本就只想让儿子受点教训的娘了,就是方才亲口说从未生养过的爹也站不住了,“水!水!快拿水来!”
“你父母倘若是前来讨债的仇家,如今在旁开开心心瞧热闹才是,怎还会为你心疼到流泪!着忙要救你的性命呢!阿木啊,你也该清醒了!”一个至亲在旁痛心疾首的道。
不看阿木,还不看阿木他爹娘了。
有镇民慌忙拎了水来。
归姜下意识要出言阻止,但终究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那教徒多半正躲在暗中瞧热闹,她不能暴露自己……
只见那阿木的爹一把抢过镇民拎来的水桶,迫不及待就将水尽数泼了出去。
呼——!
火光乍然大作,水的效果居然转化成了油的效果,百姓们被吓得仓皇逃窜。
唯独那一对当爹娘的非但不躲,还不顾引火烧身的扑了过去……
一场人间惨剧。
乱糟糟里,归姜拉了徐氏被吓得冰凉的手,硬是将其钉在原地的双腿拖走。
归姜寻过了,那羽裳女子早已趁乱不见……
出了镇子后,徐氏才从莫大的惊骇中回过神来,“娘……”
瞟一眼大儿媳几乎要哭出来的脸,归姜安慰道:“不怕,万事有娘在呢,咱这就回家去。”
万事有娘在呢……
归姜第一次觉得自己说大话了。
失了神力的她,真是渺小的可怕……
不过,那女子究竟是哪个呢……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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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出来!”镇外某僻静处,一袭黑衣的墨耳怒不可遏。
女子羽裳翩翩,收了隐形之术,“这位公子,你可是在唤我?”
“燕归,你胡闹够了没!”
被墨耳看穿身份的燕归自然没必要再装下去,身形一晃,她现出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