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走到丈夫身边,一把将丈夫含在嘴里的烟袋锅子夺过,没好气摔到桌上,发出当啷巨响,“抽抽抽!除了抽你还会干点啥!让俺个女人在前头冲锋陷阵,你也算是个男人!聋了?还是哑了?倒是放个屁啊!”
你特么还知道你是个女人呐!
年怀仁心里那个气啊。
肚子鼓鼓的,都要成充气的河豚了。
可那又能怎样呢?
他实在不愿跟这种泼妇纠缠。
因为就怕一个纠缠不好,再被气个好歹,把老命搭上。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但凡是年家村人都知道,庞善喜还在为闺女的时候,为了帮着她娘对付她奶,曾经有过掐腰站在门口叫着她奶的小名大骂三天三夜、硬是把她奶气了个后仰倒地昏厥过去的辉煌战绩。
连亲奶都能如此对待,他一个同族叔叔算个球啊!
“娘,您说这话儿媳可就不爱听了。”归姜收起笑,一本正经道,“旁的咱先不说,大郎、二郎娶媳妇儿,四邻八村的都知道,那可是他们的姥姥和两个舅舅给张罗操办的。”
你还好意思扯着个b脸提四邻八村?气就气在这个四邻八村都知道上!
老范家上到那个装模作样的老不死,下到两个小不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个正经心眼子!没长一根人肠子!
两场婚事都被他们故意嚷嚷的四邻八村都知道是他们给操办的,不就是为了下老年家的脸面,好让四邻八村的那些长舌妇天天在背地后里嚼舌头根子,说是老年家将家里的银钱一味填给小儿子,苛待大房,不给早已成年的俩孙子娶亲么!
庞善喜对大房所存的所有不满怨恨都被勾了出来,可就在她拉好架势准备好好跟归姜掰扯掰扯之际,大郎媳妇儿突然向前走了一步。
“八叔祖,俺个晚辈能插句嘴不?”
年怀仁抬头看了一眼,点头应允,“你说。”
他就喜欢这种懂规矩的后生晚辈。
“俺弟妹不在,俺代表俺们妯娌俩在几位长辈面前替俺娘说句公道话。俺们妯娌俩同他们兄弟俩的婚事,的确从头到尾都是姥姥和两位舅舅给操办的,同……同其他人的确不相干。”
年大郎瞥一眼自己的媳妇儿。
还不错,自己这个媳妇儿咋呼是能咋呼了点,关键时刻至少能分得清亲疏远近,还知道护着他娘。
他奶奶个腿儿的,没规没矩的贱蹄子,到了她嘴里,自己倒是成了不相干的其他人了?!庞善喜觉着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马上就要被大房这些个白眼狼给气炸了。
再也顾不上啥同族长辈在场了,只见她双手掐腰,声色俱厉,唾沫星子翻飞:“俺年家儿孙的亲事,该着他们老范家什么事儿?是俺们上门求着他们了,还是央着他们了?没有他们俺们还给孙子们娶不上媳妇儿了?俺们还能绝户了?是他们非得下贱的上赶着,俺们能拦的住是怎地!俺呸她娘个b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大郎骤然沉脸,“奶,你不能这么骂俺姥儿和舅舅。”
二郎的脸比大郎还黑。
六郎抬眼看向亲娘,“娘。”
归姜注视着小儿子眼底那两丛小火苗,面色冷冷的道:“俺同意分家。”
这个姓庞的,真他丫的欠抽!
大郎:“俺听俺娘的。”
二郎:“俺也听俺娘的。”
六郎:“俺也听俺娘的。”
年津元这次没能跟得上组织的步伐,因为她娘知道他现在正是爱学话传话的时候,一来怕他把那些话学到姥姥和舅舅耳朵里,二来怕他把那些脏词儿学了去就不好改了,便忙用手把他的耳朵给堵了。
神天老爷保佑呐,这窝废物总算是点头了。
庞善喜暗暗抹了把汗。
年端林瞅见她脸上那份难掩的松快之色,心里叹息的厉害。
这个蠢老婆子,钻了人家的套子却不自知。
但凡长点脑子就能看出,老大家的就是想分家才一反常态的这般闹腾。
人家那是怕直接提出来,会被他们老两口否了,继续让大房给老五拉犁,才会故意一再激她这个做婆婆的,好让这分家的话从她这个做婆婆的嘴里吐出来,就板上钉钉了。
可是让年端林想不通的是,大房为啥要这么做?
等老五出息了,他们真不打算跟着沾光?
现在分家,显然是得不偿失啊……
“老大媳妇儿,你这……”村长年怀仁送去询问目光。
作为同族,他十分清楚年家大房这些年为了供应年老五在族学修炼付出了多少,现在同意分家的确是有些……
归姜感激的福了福身,“八叔爷,俺是个妇道人家,之后俺们这一房就由俺们大郎顶门立户,俺以后都听他的。”
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话算是送到年怀仁心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