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平县(现今陕西兴平市)位于渭河北岸,大兴城的西面偏北只有60里之距的关中平原腹地,与鄠县隔渭河相望。
如果说鄠县是大兴的一条退路一扇生门,那么始平就是大兴的一侧屏障和一条生路,因为它紧邻咸阳,一旦失去始平,则咸阳难保,京都北面的宫城和皇城就将门洞大开;此外,失去始平就等于失去了西逃的路线,大兴城西面也将直接受到娘子军的威胁。
所以,始平和鄠县都是大兴城近郊的京畿重镇、军事要地,既是娘子军必夺之地,也是朝廷的必保之所。
对于李三娘来说,始平与鄠县和武功一样,都在某种程度上牵扯到她个人情感的层面:鄠县是故居,武功既是故居也是二弟李世民的出生地,而始平则更有一番不同的意义,因为生母窦夫人就是京兆始平人,外祖父北周大司马窦毅正是出生于此地。
当然,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始平有名还因为它乃是新石器遗址、汉惠帝时期兴建的道教胜地、杨贵妃墓黄山宫的所在地、三国时期蜀汉名将马超马孟起的出生地……
杨广生性多疑,他对卫文升可说是高度的信任,但同时也保留一颗防备之心,故在委以重任的同时,也加以防范。
大业十一年(615年),杨广升委任卫文升为右光禄大夫,赐良田、宅第、财物数万,命他镇守西京大兴,并对他说:“函谷关以西全**托给你了,你安然无恙,国家就安然无恙;你若有危险,国家也就危险。你出入务必有兵士保卫,坐卧须要加强防备,吾今特另赐你一千名军士做侍卫随从。”
这1千名军士,明里说是卫文升的侍卫随从,暗中却同时是杨广的监军密报。
卫文升心中当然明白这一层,他还很清楚:当其时正是关中盗贼蜂起,饥荒肆虐,百姓常有饥饿至死者,而官府败坏纷乱,贿赂公行。卫文升常常感到无力赈济抚恤,加之年岁已高,便上表乞求告老还乡。
杨广不许,反对卫文升说:“京师乃国家之根本,王业之根基,宗庙园陵之所在地,吾就依靠你这位老帅,卧居在那里镇守,为国家考虑之,不许你退休!”
作为京都留守最高长官,同时担负保卫杨广孙子代王杨侑生命安全的大任,卫文升深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特别是,他还时时受到京都留守副长官阴世师的掣肘和监视,更确切地说,按照杨广的安排,他们之间既是正副长官的关系,同时也是互相监视的关系。
与卫文升这位正人君子的做派刚好相反,阴世师是一个花花肠子特别长且阴气十足的人,这与他的名字倒是吻合得分毫不差:“阴险世家大师。”
当然,从正面而言,他是一个智慧型武将兼文官,他满脑子阴招,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能够来阴的,他绝不会考虑阳的,一切以智取为高。
就说眼下针对始平保卫战的策略吧,卫文升主张对义军采取正面的怀柔招安和以武治暴“一个目的两手准备”的策略,而阴世师则决意要给义军来几招阴损的连环计。只是碍于当下卫文升是守城主将,是他的顶头上司,表面上,他也只能按照长官的意志行事,但这并不妨碍他同时在暗地里实施他自己的阴招。
虽然在出于无奈的情势下,以武治暴是一个选项,但卫文升心里清楚,娘子军现今已经发展到超过十万之众大大军,始平本身的守军才7~8千人,根本挡不住娘子军哪怕只是一波子的进攻!就算是整个大兴城的留守官军,人数也不过7~8万,兵力上相对于娘子军并不占优,充其量不过势均力敌而已,但义军当下士气正盛、势头正猛;反观自己的军队,军心虽然目前还算稳定,但绝无斗志可言,只是不求有功但求无险而已。文武两手,显然文为上策、武为下策。只要有一线希望,应该和平解决,最多也就是先文后武、先礼后兵,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兵戈相见。
此计既定,卫文升立马开始考虑选派合适的使者,替朝廷前往娘子军做说客。
这是一个“火锅”之夜,被烧炭一般的烈日炙烤了一整天的大地,到这个时刻开始发起闷气来了,空气分子似乎全然消失的悄无声息,要不然就是被热得蜕变成了惰性气体、连动都不情愿动一下了,或者是为了避热而偷偷溜到别处凉快去了,直叫人感到窒息和压抑,哪怕是轻微的举动都会让人汗流浃背、烦躁不安,无论是躺在榻上,还是直接往地板上摊,那都直烫得像烙烧饼或铁板烧一般,就连大花脚蚊子都害怕脚被烫着而不敢落在人体上叮咬吸血,躲阴沟里去凉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