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宝回道:“我想不通,主人妳为什么对郭勇他们那帮山贼那么客气?过后还要宴请他们。”
其实,从李三娘令他放了那个用套索套了他脖子而又被他制服的汉子之时起,他心里就一直犯嘀咕。
“我也正要跟你俩说叨说叨。尔等想想啊,我们如要起兵造反,那就得有人,他们虽然是强盗,但也是劫富济贫的好强盗,而且他们大多身怀绝技,是有些本事的,又对本地熟悉,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把他们招募到我们的军队中来呢?”
“哦??????仆明白了,夫人是想把他们这帮人都拉过来?”马三宝茅塞顿开,但他还是迷惑不解:
“可他们都是强盗山贼,杀人越货,跟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难道夫人忘记了我们在武功终南山遭遇强盗劫财害命的事了吗?主人郎君被砍伤,牛二楞兄弟被打死,他们还想欺负夫人,我也被打晕,脖子上还被抹了一刀,几乎丧命。”
他说着右手抬起来抚摸着脖子上的刀伤。
“三宝,我怎么会忘记那次劫难呢?但是,强盗土匪也不是天生的坏人,也不是所有强盗土匪都干谋财害命的勾当,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是农家弟子,或因为躲避徭役兵役赋税,或因为生活所迫、走投无路,才不得已上了这条道。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相信他们一定愿意改邪归正。你瞧郭勇他们,看上去还是蛮讲义气的,他们从不祸害乡里,甚至还愿意舍命保护自己的父老乡亲,这说明他们底子不坏,是可教之人。我们为什么不做一些尝试呢?我们现在想从无到有创建一支义军,为什么不可以从他们当中挑选可以为我所用的人呢?而且,我们建立义军,不仅仅是为了推翻暴政朝廷,还要铲除强盗土匪,你日后有的机会找那些执迷不悟的强盗来报仇。不过,我觉得我们现在报仇的最好方法是将土匪变成义军战士。你说不是吗?”
听到女主人这席话,马三宝脑洞大开,羞愧难当:“恕仆愚钝,夫人。仆咋就没想到这一层呢?仆给主人赔罪了。”
说是说赔罪,他不仅没有低下头、反而是抬起头来了,因为他那方才还极其郁闷的心情已经转阴为晴、回嗔作喜,变得靓丽了。赔罪是从内心发出的。
李三娘虽然是一女子,而且不是没心没肺的那一类女人,但无论在多大危机面前,她总能安然入睡。晚饭后没多久,李三娘就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李三娘比朝阳起的早,晨曦尚未投射到李氏庄园,她就喊来了管家,让他把所有佣人包括保镖全部招到客厅,说有要事与他们相商。
不一会,大家都到齐了。三娘吩咐他们一一就席而坐。然后用平静但严肃的口吻对他们说:
“在座各位都是我父雇来的家丁,不过说是家丁,我父从来也没有把大伙儿当作下人,一直都以家人相待,对大家不薄,大家也尽心尽力,把我们这个家打理得有条不紊,你们当中有的还是打我小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是看着我长大的。所以呢,我今天也不把大伙儿当外人,把现今的情势和我的决定告诉大家,也是想跟大伙儿合计合计。”
李三娘说到这,停顿下来,用她那稍带严肃的目光环顾一下在座各位,从他们那开始紧绷的脸和不解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略感以外,但又期待她继续往下讲,她于是接着说:
“当下社稷不安、苍生不宁、世道不堪、杨广无道、朝廷无为,抗隋烽烟四起,无良盗匪遍地,眼看国将不国、家已不家。作为唐国公,我父深感忧虑,有心为国家拨乱反正,却因杨广多疑猜忌而不能作为,意欲为百姓做点事情,却受朝廷节制而心余力绌。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起兵!起兵推翻那无能的朝廷,起兵平定那猖獗的盗匪!我父唐国公已经决定在晋阳揭竿,力挽大殿于将倾、江山于即倒!”
李三娘端起桌上的杯子,呷了两口热奶润润嗓子,然后接着说:
“我也决定在鄠县起兵响应!”
大伙儿开始露出了惊愕的神情,原本紧闭的嘴巴裂开了一条缝。
李三娘没有理会,继续道:
“我要就地招兵买马!”
大伙儿惊愕的神情加重了,嘴巴张开,可以塞进一个汤圆了,而李三娘的眼神却是那样的坚定。
“我要开放庄园的粮库,赈济百姓乡里!”
大伙儿惊愕的神情更重了,张大的嘴巴就像清唱歌剧那般的鸭蛋嘴型了,而李三娘的眼神却是更加果毅了。
“还有,我决定从今天起就开始变卖家财,包括这个李氏庄园!所得全数用于招兵买马、赶制铠甲,打造武器!”
大伙儿惊愕的神情凝重到了极点,一个个像被点了穴一般,张嘴瞪眼、木无表情,思维也被冻结了,只剩下脸色一阵铁青一阵蜡黄地翻转,就连马三宝和刘巧娣也不例外,而李三娘的眼神却变得愈发决断。
“如果诸位愿意随我一块起事,我自是欢喜,但我要大伙儿明白,造反是要流血的,可能还会丧命,所以我绝不勉强各位。如果大伙儿情愿离开此地回到自己的家乡,我已经准备好了银两盘缠,每人可领一份,足够尔等回家卖屋置地、养老育儿的。”李三娘以热切目光期待着众人的答复,她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