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二婶看他最近太过操劳,夹了碗菜递给他,问:“买瓦片吗?”
“这是一方面,还有,带她去徐夫子那里走一趟。”祝老二探头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顺道,把那两块金子给存了。”
这金子埋了大半个月,祝婉儿都快忘了。
祝二婶询问他,“你带婉儿一个人去?”
祝老二道:“对,跟着狗娃爹的牛车走。明夜我去把金子挖出来,到城里兑到钱庄里,也安全点,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也好花销。”
兰亭不大同意,当初第一夜都惹了旁人的视线。他试探着询问:“爹爹我能去吗?”
“人太多了不好看着。”祝老二摸摸他的脑袋,“在家照顾你娘。”
也是,若是带着两个孩子,遇见意外更不好处理。祝婉儿也随着他爹爹一同哄着兰亭道:“你在家乖乖的,我去那里给你买火烧吃。”
兰亭并不想吃什么火烧,虽然农家并不会遇见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他还是趁夜,仔细地叮嘱了一番夜枭。
这次他不便去,可总得有人跟在她的身边。
“我先去了,明后日就回来。”临别那日,祝婉儿和兰亭道着别。牛车“咿咿呀呀”地滚上泥土路。昨日下了点小雨,这牛走得不安稳,祝婉儿几次被颠簸的,险些要吐在了上面。
好不容易到了城里,已经过了晌午。祝婉儿胃里翻涌,恶地自然也吃不下东西。祝老二惦记着缝在裤兜里的金子,也没那个吃法的心思。
“爹爹,先去办了事,晚上再吃吧,婉儿不饿。”祝婉儿看着她爹手脚不自然的模样,劝告着。
祝老二原先和狗娃他爹没分开时,就买了些东西,现在一大一小拖着小半平车的东西,在大街上晃悠着,试图找上一家看起来靠谱的钱庄。
“惠民钱庄”门口,祝老二推着车子停了下来。他踮脚往里看了一眼,对祝婉儿道:“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问问。”
祝婉儿在门口看着物件,老实地点点头:“爹爹你先去吧,我没事的。”
总得有人看守着板车。祝老二不让祝婉儿离开自己的视线,快步跑了进去。祝婉儿就见他爹和柜台里的人比划了一下什么,那人没说几句话,就要让他往里去,而后,祝老二又快步跑了出来。
“爹爹,你要去里间商量事情吗?”祝婉儿知道钱财不可外露,祝老二却发了愁:“那里不给孩子进去”。
祝婉儿了然,坐在板车上抱着她爹爹的腰道:“那爹爹把我放在显眼的地方,快些出来就好了。”
没办法,祝老二左看右看,看到钱庄的正对面的一家馄饨铺正开着。于是他拖着车子走了过去,对那个混沌铺摊主道:“老乡,我去对面办些事,可否替我看下孩子?”
说着,他取了三碗馄饨的钱搁在桌子上,“再给孩子一碗馄饨,孩子饿坏了。”
白捡两碗馄饨前,摊主欣然同意,“行啊,大家都在这条街上做生意,这个你放心。把这姑娘留下来,你快去半事吧。”
得了安排,祝婉儿就看着心大的祝老二将她安置在凳子上,“遇事往里跑,爹爹很快就回来。”
“唔。”祝婉儿应承,祝老二搓着手脚又叮嘱了一下馄饨摊主,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庄子。
馄饨很快就被端了上来,祝婉儿也有点饿了,只是她没吃,吞着口水在桌子上坐着。摊主把她放在近眼前的地方,慈善地问她怎么不吃,祝婉儿却只垂着眼睛,闷闷地道:“我要等爹爹。”
看来是个黏人的孩子。摊主只是关怀了句,生意又红火了起来,摊主也没心思再关注她,只好由着她去了。
祝婉儿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只知道馄饨的热气都散了,她还在张望着。等得有些不耐了,眼前却突然一暗,身旁竟坐下了一个人来。
那人身材消瘦,着一身蓝棉袍,眼睛狭长,向上挑着,他落了座,不偏不倚,正巧挡了摊主的视线。
祝婉儿只当他拼桌,没有理会他。过了会,那人却不点吃的,这让祝婉儿不由地心疑了半分。
“小妹妹,怎么一个人也不吃东西啊。”大概是观察地久了,狭长眼睛眯着眼凑了过来,还要给她添水,“你家人呢。”
祝婉儿不闻不问,理也不理他,只是摆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死死地看着前方。
狭长眼睛大概是看她没有破绽,又看摊主没有在意,竟大了胆子把水往祝婉儿手里塞,“喝点水,别渴着,你爹爹让我来的,他让我等会带你过去。”
这样拙劣的诱骗手法祝婉儿只觉得可笑。她听得烦了,干脆在狭长眼睛的视线里快速站起身,跑到摊主那里,一把扑倒他的身上,“爹爹!”
这没头没脑地一声喊让摊主也有些糊涂,但他看了眼祝婉儿桌旁的那个人,和祝婉儿死盯着他的视线,旋即明白。就着自己身上的面粉大手揽住她,大喝给那个人听,“闺女不吃了啊!”
狭长眼睛见自己的阴谋被看破。灰溜溜地卷了衣裳就要跑,临了,还不忘用恶毒的眼角,狠狠地剜了祝婉儿一眼。
祝婉儿嗤之以鼻,待他走后,放下摊主的衣裳,然而,还没来得及抽走自己的手腕道声谢,却见摊主招手唤了声旁边的一个妇人,“哎,快把闺女带回家吧,人多别烫着了。”
于是,祝婉儿就看着那个一直坐在石阶上的妇人,挂着一脸假面的笑,就要来拉她的手。祝婉儿觉察出些许怪异,她躲闪着厉声道:“我不是你女儿!”
谁知,摊主一改言语,拉着她的那只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现如今攥得更紧,几乎是推搡着将她往那里带:“这话说的,别跟你娘置气!”
看着原先被他一声呵,早已往这边转头看热闹的食客,现在依旧笑盈盈地没有看出端倪,以为这只是家里的琐事,女子间生了嫌隙,并没有出手相助,祝婉儿终于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一个拐骗的局